“什么意思?这两个人和江玉镜什么关系?”
田蜜不解,虽然只是两个非常普通的名字,从田阳那兴奋的表情却看得出来,这里头应该有些蹊跷,于是便把田阳拉到办公室的另一头,远离墨窦和熊奇的位置上才开口问道。 “张晓鹏曾经是江玉镜的学生,和任旭阳是同届同班的,学习还算不错,”田阳把名单放在桌上,自己先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滋润一下干渴的喉咙,“那个曹勇是江玉镜邻居家的一个装修工人。”
“怎么留意到这两个人的呢?”
“是这样,曹勇那个,是住在江玉镜家楼下的小魏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忽然想起来,有一个装修工人没事儿就喜欢和楼里的其他居民搭话,还经常打听江玉镜家的情况,小魏还看到过这个可疑的装修工人若无其事的溜达到楼上去过,江玉镜的事情刚刚发生那会儿,她受了惊吓,一时没有想起来,今天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所以我就回来之前顺便过去问了一下楼下那家邻居,从工头儿那里知道了那个人名字叫曹勇,昨天说不舒服,提前结束了自己的那份工,说是回家休息去了。”
“回家?家在哪里?”
田蜜感觉这个人离开的时间让人有些敏感。 “倒是不远,听工头儿说,就是本市的,住在郊区附近,我正打算看看你们谁有空,把分工明确一下,一个去找找这个曹勇,一个去联系张晓鹏呢。”
“张晓鹏那个是什么问题?”
田蜜被曹勇这个人吸引了注意力,差点忘了询问张晓鹏的问题。 “张晓鹏原本和任旭阳一样,都是江玉镜班里的学生,学习比任旭阳要好许多。我是听过去他们的同班同学提到才知道,江玉镜对这个张晓鹏好像嘴巴也挺不留口德的,张晓鹏没少在背后咒骂江玉镜,但是有意思的是,张晓鹏考上高中之后,竟然还继续回来找江玉镜补习语文。”
田阳说完,停了下来,等着田蜜的反应。 田蜜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没有感到这些事情里有任何的不妥:“我听说江玉镜的语文教学水平的确很高,市里的重点高中也曾经试图挖角她过去任教,不过当时好像是21世纪中学承诺了她什么特别优待的条件,所以她才没有走的。这么说的话,张晓鹏回过头来找她补习,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瞧我!忙晕了!有一个背景资料忘了说给你听!”
田阳拍拍脑袋,晃晃头,“这个张晓鹏,当年中考的时候语文一共就丢了5分,其中3分是作文,2分是现代文阅读。今天我去询问过的同学都知道,他初二的时候,资治通鉴就已经通读过4遍了!”
田蜜一听,忍不住咋舌,心里头悄悄感到一点惭愧,并且经由田阳这么一说,张晓鹏这么个语文成绩突出的学生,在初中毕业之后还回去找自己厌恶的初中班主任补习语文,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更重要的是,就在江玉镜出事之前不久,张晓鹏忽然不再去江玉镜那里补课,你不觉得这里面给人的感觉也很蹊跷么?”
田阳把事情全部说完,静下来等田蜜和陆向东发表意见。 这时候田蜜才想起来,方才送走任安平和任毅夫妇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询问陆向东的看法,就被田阳风风火火的赶回来给打断了。 “目前的这三个人,你怎么看?”
她打算听听陆向东的意见,至少凭借目前粗浅的了解,在没有进一步调查和验证前,这三个人在她自己听起来,都很可疑。 陆向东略加思索之后,说:“我觉得任安平不像是这个案子的凶手,曹勇的离开也与本案的作案手法不符,至于张晓鹏,作为一个高中生,他的年龄有些不符合我的估计。”
“具体说说!为什么任安平不符合?”
田阳没有直接接触到任安平,只是在回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算是遇到了,没有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对陆向东把任安平这个“重点怀疑对象”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这倒让他感到十分好奇。 “他个性冲动,做不到沉着冷静,头脑也相对简单,如果由他动手来杀死江玉镜,手段会直接许多。”
陆向东回答田阳的疑问。 田蜜联想起王纯之前过来说的关于江玉镜被杀害之前已经断水断食超过两天,再想想任安平进门后冲过来暴打熊奇的画面,心里对陆向东的判断更多了几分认同。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你说曹勇的离开不符合江玉镜案的作案手法了,”她举一反三的想到曹勇的那部分,“我们都知道,在江玉镜遇害的事情公之于众之前,凶手先寄了视频给我们,然后为了扩大影响,又把内容寄给报社,并且,报社在拿到视频的时候,已经掌握了江玉镜已死的事实。这说明本案的凶手希望把事情扩大化,造成轰动的结果。并且,如果你想要对谁发起挑衅,那么必定是期盼着对方能够对你的挑衅予以响应,希望看到被挑衅对象的反应。”
“如果曹勇是嫌疑人,他留下来继续干活儿,伺机观察动静,这样的确比匆忙离开更加显得符合之前的那些细节。”
田阳说完田蜜后面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从目前的状况看,这个推测倒也站得住。”
“张晓鹏既然是任旭阳的同学,现在的年纪大约也只有十七到十八岁,除非他的生活环境比较特殊,或者因为其他原因造成了特别年少老成的性格,否则很难把犯罪行为处理到像目前我们面对的这样计划周密。”
陆向东自己把最后一个理由说完,“没有目击者,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足迹、指纹。并且最重要的一点,从视频和江玉镜被折磨到死亡的时间区间来看,凶手不可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几次出出进进,这么一来,凶手就需要在江玉镜家中呆上很久,超过24小时甚至更久。张晓鹏作为一个高中生,显然很难做到这一点。”
“我还在现场找到一个可能是凶手丢弃垃圾之前不小心掉下的啤酒拉环,”田蜜补充自己的看法,“假定那个拉环真的是凶手的,一个高中男生,在残忍的杀死自己的初中班主任之后,还能很冷静的坐下来喝啤酒?我觉得不大可能。”
“那我们还有必要去找这个张晓鹏么?如果没必要就算了吧,毕竟是个孩子,还在上学,造成什么影响就不好了!”
田阳考虑到张晓鹏的处境和身份,有些顾虑。 “了解一下还是有必要的,我的观点只是理论上的,不能百分百准确,另外,张晓鹏和江玉镜接触很多,或许会知道些其他的事情。”
陆向东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咱们看看怎么分工一下!”
田阳正琢磨着,墨窦也凑了过来,田蜜一看他过来了,连忙戒备的朝他身后原本熊奇坐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熊奇呢?”
她问墨窦。 “走了!说是要在离咱们最近的招待所先住下,等事情有结果了才肯回去,还说如果咱们保护他的安全,他一定全力以赴帮咱们挽回声誉。”
墨窦说起熊奇就一脸的不耐烦,“这小子根本就是被吓坏了!他一心认定凶手就是任安平,刚才看到任安平一家子又走了,整个人都惊得不行。他说之前他就在自己工作的地方附近看到过任安平的身影,只当是看错了,也没在意,现在江玉镜出事了,他才越想越害怕,尤其是昨天晚上看了报纸上的报道,觉得江玉镜的死和任旭阳有关,就心虚的一夜没睡,今天早上赶了最早的一班车跑回来了。”
“他有没有说出什么比较有价值的信息?”
田阳问。 墨窦摇摇头:“有是有,就是没什么新鲜的,熊奇承认当初收了江玉镜给他的人情费,让他去求另外几个报社的熟人帮忙炒作,也提到时候任安平多次到他工作的报社去捣乱,把他吓得辞职换了工作,他还说自己自打换了工作之后就没有再和江玉镜联系过,因为觉得江玉镜给自己惹了麻烦。就这样。”
“那还是老规矩,我和墨窦一组去找曹勇,田蜜你们两个就去找张晓鹏!”
田阳说完又觉得不妥,“或者还是反过来吧!你们去找曹勇,我和墨窦去找张晓鹏!曹勇据说是那种一个屁三个谎的主儿啊!还是交给你们放心!”
“你先别忙着安排了,你比我资深,你去找曹勇,我去找张晓鹏!”
墨窦指指自己腕上的手表,“江玉镜的丈夫刚刚来电话了,说很快就到,咱们得留一个人在这里接待他!”
“那,向东和我走一趟吧!田蜜留在办公室里等江玉镜的丈夫,”田阳对陆向东说,“我听小魏说,那个曹勇是一个油尖嘴滑的人,我一个人去,怕搞不定。”
陆向东权衡了一下,很快就点了头:“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