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鹏,她唯一的曾经的恋人,她从来没和别人提起过,不知道周明知道了,心里会起怎样的变化呢?叶紫和顾鹏是在五年的恋人,在她最美好的时光里填满了她和顾鹏的回忆。他们是大学的恋人,和许多大学年轻人一样,叶紫曾经憧憬有一段美好的结局,他们考进了同一所医学院的研究生,在叶紫看来,一切都朝向自己希望的样子。到了合适的时间,水到渠成,步入婚姻。当所有人都看好这段恋情,而且叶紫也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然而一切不能被顾鹏提出的分手之时,戛然而止,原来一切都是梦,一场做了五年的梦,现在梦该醒了。有人说女性提分手,大多不是真的,而男性提分手,那一定是真的。叶紫猝不及防,她哭着,闹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试图挽回男友的心意。顾鹏没有说话,眼睛蔼然低垂,灯光勾勒出他决绝的神色,如墨一般的眼眸里似乎闪烁着什么。“因为我们不是同路人。”
顾鹏终于吼出这几个字,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双手捂在脸上不停的颤抖,好像这几个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叶紫看着他,脸上一片茫然,她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的含义,在一开始时,她还以为这只是顾鹏的遁词,应该还有别的原因。顾鹏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搜索着逐渐褪去的晚霞,长吁了一口气,叶紫捕捉着他的瞳孔,然而无法再看出什么。顾鹏说起了他们之间很多事,叶紫从神色茫然到豁然开朗,再到眉头紧锁。她终于知道原因了,现实是残酷的,她以为当顾鹏把原因说出来,一切都能回到过去,然而等他说出来,一切已不能挽回。当叶紫从市中心的名牌店里试穿着一件又一件漂亮的衣服的时候,她以为他会高兴看到他打扮漂亮的样子,然而顾鹏感受到的只有压力,虽然每次花的是叶紫的钱。叶紫忽略了每次逛街时顾鹏的低头不语,他的冷淡。她只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快乐中。叶紫的生活永远是精致的,她有许多不同的喜好,喜欢旅游,喜欢精致的食物,喜欢普罗旺斯的薰衣草香,喜欢爱琴海边圣托里尼岛浸润在晨光中色彩斑斓的建筑。而顾鹏永远显得乱糟糟的。他来自一个底层的家庭,他不可能拥有精致生活,他无法理解像叶紫典型精英阶层的思想观念和价值体系。他与叶紫的人生产生交集,只是因为他幸运的考上了与她同一所学校。叶紫的家庭是中国有名的医学专家,而自己出生在内地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他以为他可以昂头挺胸与他们站在一起,他以为当他可以和这些大部分是城里的学生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差距也消失了,但他看到了自己黯淡的背影,因为这些而在意周边的人的闲言碎语。他完全没有改变什么。当叶紫听完顾鹏有些嘶哑的陈诉,没有了哭闹,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她以为她是最了解顾鹏,到头来自己对他毫无了解。曾经听一个朋友说过:在大部分情况下,两人走到一起决定因素不是外貌,不是性格,不是兴趣,而是阶层。叶紫反驳他封建,居然还有那种“门当户对”的观念,她对爱情勇敢而热烈,单纯而决绝。当她遇到一个自己中意的人把一切都屏蔽了。也许那位朋友是对的,所谓阶层不是“门当户对”,而是思想观念和生活体验的一致。她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地走了,那段时间,她就像被风打落的树叶不知道自己飘向何方,不,树叶总有落地的一天,而她的面前仿佛只有万丈深渊。从此再也没有再见过顾鹏,或许这是成长必经历的伤痛吧。顾鹏的声音深沉浑厚,演讲深入浅出,柔和的灯光照射在他脸上,透着一种深沉和儒雅。女会议室里没有一丝声音,好像在看一场有没的舞台剧,而这场舞台剧只有顾鹏一个人。叶紫看着他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时候的顾鹏同样用浑厚的嗓音表演着自己的个人秀,台下同样射来无数热切的目光,那时候她总是会站在不近不远的方向看着他,而他不露痕迹地对她匆匆一瞥,叶紫捕捉到他的目光,温润明媚。顾鹏这次没有向她投来目光,叶紫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吗?难道这仅仅是一种巧合吗?叶紫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顾鹏的演讲在三点半结束了,听众陆陆续续回到了科室,叶紫看着顾鹏被普外科的主任和院长张继簇拥了出去,才从软椅上站起。她看见周明走了过来:“一起去你们科吧,我想看看上次挤压综合征的病人。”
“嗯。”
叶紫和周明回到科室,下午科室医生很少,护士趁机把医生办公室占领了。叶紫和周明一起走进科室,引来不少护士的目光。“周医生,今天不该你来会诊吧?”
丁洁促狭地说,同时引来一阵哄笑。周明脸上有些不自然:“我是来看一个病人的。”
“哦,原来是看看病人啊。”
丁洁脸上依旧是促狭的笑,同时也向叶紫溜了一眼,可惜这位出了名的“冰美人”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对她的调侃视而不见,她心里有一种挫败感,要是叶紫对她的话起反应,她后面还准备了一连串的编排。周明没有再理会这些调侃,打开病人的病历,眉头挽结成一块疙瘩:“左肾已经完全坏死,右肾的功能也受到一定程度影响。还是送到我们科来吧。”
叶紫没有表示反对,不过病人病情并不乐观,即使转科,也很难保证疾病的康复。周明拿了病历本和叶紫径直去了病房,房间里躺着五个重症病人。“医生,我这病没得治了,就让我回去吧”“回去做什么?”
“回去……”病人神情痛苦,似乎用了很大勇气吐出后面两个字:“等死。”
“既然想死,为什么当初叫我们救你呢?”
周明逼视着他。“哇”病人顿时哭了起来,坐在床前的妻子也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有时候病人家属所承受的痛苦比病人还要多。因为他不能不坚强,如果自己都放弃了,那病人怎么办?而这个家庭承受着更大痛苦,因为货车司机的部分过失导致了另一个家庭的家破人亡,还引起了一场涉及数十人的车祸,虽然他并不需要承担多少经济赔偿,但精神上的煎熬从他醒来之后一直折磨着他。每当想起五条人命由他的失误而故去,他都感到深深自责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