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亡。偶尔遇到脑子抽抽的,从医院楼上跳下去嗝屁的,也都不算事。按道理说,李勇父子两个坠楼身亡,最多也就在小范围内引起点小波澜。毕竟,李勇父子两个和三条狗做了苟且之事,结果玩脱了,被送到医院了,还被小动保们把家底都快扒光了……这种在全国人民面前出丑的事情,心理脆弱一点,直接跳楼嗝屁了,也不是没可能的。怎么滴,还不能让人心理脆弱了啊?其实,这都不是事。问题是……李勇父子两个坠楼前爆的料,俩人被朱舸那么一控制,直接搞出来了个大新闻。李明龙还好说点,无非就是一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勾当,虽然残暴,但是很低级,出事了都由他老爹出面摆平。但是李勇的事,就大多了,李明龙干过的事,他都干过;李明龙没干过的事,他也干过不少。比如说,为杜六爷办事的时候,直接开车撞死了几个对手;再比如说,为了满足某些保护伞的特殊癖好,专门选的中学生送到那些人的床榻之上……种种劣迹录成视频,往网上发了没多久,李勇就直接火了,而且是大火特火,火到什么程度呢?云海市市委连夜开会,做出了一系列的决议。杀人犯不可怕,但是直接、间接杀了二三十个人的杀人犯,最后却是跳楼“自杀”的,这影响就很坏了,充分说明市里工作不到位啊!有针对性的抓捕行动,在开完会后,凌晨两点,就开始了。可惜的是,李勇再也看不到了。捅了大篓子的李勇死了,但是他还活在很多人心中,比如说视频中被他屡屡提及的杜六爷,恨不得把李勇给剁成肉酱。只不过,杜六爷暂时没那个机会了。昨天之前,在云海黑白两道上都还威风凛凛的杜六爷,已经连夜离开了云海这个是非之地,不知道现在躲到哪里避风头了。杜六爷还算幸运的,那些个被李勇提到的保护伞,很多却是连跑都没地方跑,直接被控制住了。至于现在来盘问朱舸的警察,则是做一些后续的处理工作,重头戏的抓捕行动,昨天就完成了。“行了,说起来他们家也是受害者,笔录就算了。”
年长警察的视线从朱舸脸上收了回来,拿过年轻警察手里的笔录,直接揉成了一团,扔在了桌子上。他们这些警察,只是来协助走访调查的,如果遇到可疑的邻居,才会做笔录,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口头交流一下。年轻警察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朱舸说话虽然愣了些,但是近期和李家发生过冲突,保持必要的关注,是必须的事情。“这个……我们是清江区公安分局的……”年长警察搓了搓手,干笑着说道:“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去下一家了。”
年长警察也是刚认出来,朱舸不就是昨天被抓进局子里的那小伙子吗?最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武警堵门以后,罗局亲自把人送出去的场景,可是一丝不落的全部被他看在了眼里。想想被发配到后勤的老孙和小马,年长警官就觉得,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的好。年长警察这么一提,朱舸就明白了,感情这是遇到“熟人”了啊!这就是有后台的好处,虽然朱舸和文超关系不咋滴,但是别人不知道啊,狐假虎威还是可以的。“那就谢谢两位警官了啊!”
朱舸笑呵呵的说道。“没事,应该的。”
年长警察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胳膊,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出了朱家的大门,年轻警察还是有些不乐意:“师傅,刚才不应该做笔录吗?”
“你啊!还是年轻!”
斜着眼瞥了年轻警察一眼,年长警察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昨天下午你请假了,局里的事,你也不清楚……”送走了两名警察,看着被砸的破破烂烂的家,朱舸有些愁眉不展。昨天因为要处理李家父子,倒是没有顾得上收拾屋子,今天准备去乡下看望爷爷,总得把家给先收拾干净啊。一直快到中午,朱舸才把家里给基本收拾干净了,美美的在家里吃了顿午饭,等坐上公交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了。小东河村坐落在郊区,而老朱家的老家,叫做朱连庄,离小东河村有二三十里,平时开车也就二十来分钟,朱舸小时候便是在朱连庄长大的。刚下班车,朱舸就看到了路边摊位旁坐着的朱重阳,老爷子正陪着牌友,打着麻将。没错,老头子正好重阳节那天出生,所以干脆就被取了一个朱重阳的名字。自打退役以来,老爷子就在县里武装部挂职,直到前些年退休,就在家开了个小超市,卖点香烟、杂货,生意好坏倒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消磨时间。“哎,回来了?”
正对着公路的朱重阳,很快注意到了朱舸,老头眼睛利索着呢,对着朱舸招了招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朱舸一个人,老头子脸色立马拉了下来,有些不开心:“怎么就你一个人?”
很显然,朱重阳这是不满朱国强和赵霞没回来。“嘿,你这是迷糊了吧?今天可是工作日!”
一个牌友拍了拍桌子:“日子过糊涂了吧?”
这一说,朱重阳才反应过来,拍了下大腿:“也是!”
朱舸松了口气,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也不好把老爹老妈的事情说出来,毕竟是家事。“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拿。”
自家开着小超市,老头还是很阔气的。自家东西,也没必要客气,朱舸将背包放在一边,拿了瓶水,就坐在了朱重阳身边。“怎么今儿个知道回来了?”
朱重阳一心两用,一边打着牌,一边问着话,互不影响。“弄了点东西,准备回来泡点酒。”
朱舸嘿嘿的笑着:“你不是好这一口吗?没事喝两口,对身体有好处,不过不能多喝。”
“废话真多,老头子用你教?”
朱重阳斜着眼睨了朱舸一眼,看着娃子抿住的嘴,脸色缓和不少:“算你小子有孝心,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不像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连个电话都不打。”
朱舸讪讪笑了笑,没法回答,老子训儿子,他这个儿子的儿子,压根没办法搭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