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十九家菜商，或是失魂落魄，或是黯然的离了场，办公室里面瞬间空旷了许多。白海龙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和善了许多：“剩下的六位，都是梅园的潜在合作伙伴，咱们也都不废话了，这次选用暗标的方法，你们把各种蔬菜期望的价格写上去，我们比较一下，再确定哪家中标。”
这话一说，在场的六家菜商，就再次面面相觑了起来。正如一般采购仪器设备时招标，选择三家竞标的话，肯定是先把报价最高的那家给pass掉，再在价格稍低的两家中综合各种因素，再挑选一家。菜商也是这样，既要报出合适的价格，又得保证报价带来的利润。在谁也不知道对方报价的前提下，菜商们不由的陷入了苦思和纠结之中，报多少合适呢？刚才蓦然的惊喜以后，朱国富也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脑海里开始快速的计算着价格。白海龙拿着报价纸，后面服务员拿着笔，一家家的走过，一家家的发放纸笔，走到朱舸面前的时候，特意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朱舸两三秒。朱舸装鸵鸟了，仿若毫无所觉的坐在那里。但是，鸵鸟装得了一时，怎么可能装得了一世？单从朱国富入围这件事上，朱舸就能看出来，绝对是白海龙动的手脚，没准朱国富还会是最后那四家中的一家。不管怎么滴，这份人情朱舸还真得承下来，毕竟这肯定是看在朱舸的面子上的。而白海龙那眼神……朱舸怎么能不明白？分明是让朱舸报完价后留下吗？草，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这种“你懂的”眼神，还能再暧昧点吗？这才是朱舸一直以来，不想承人人情的原因，人情嘛，总是要还的。白海龙也没有再朱舸面前停留太长时间，只是比在其他地方多停留了那么三四秒，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纸和笔到手，朱国富皱着眉头，像是小学生做题一般，纠结了好久，才在报价表上填上了价格。不但是他，其他各家基本也都一个表情。主席台上，白海龙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但那笑容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客气。交完报价表后，菜商们也没有多停留，说了两句场面话后，便离开了。朱国富是最后一个交报价表的，他也知道，那批菜是有问题的，估摸着检测那一关都过不了……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哪能就这么放弃啊？所以，报价的时候，朱国富要斟酌的东西，就更多了；消耗的时间，也就更长了。朱舸就像个傀儡一样，跟在朱国富身后，交完报价表，就要离开，一副不认识白海龙的样子。这模样，和前几天在公园前直接离开的样子，如出一辙。办公室也没其他的菜商了，眼看朱舸都要往门前溜，白海龙嘴角抽搐了两下，只能叫道：“文先生！文先生，请留步！”
朱舸心中一动，嗯，不是叫自己的，继续走！朱国富倒是有些纳闷，话说，办公室里现在就白海龙、自己伯侄俩、黄主厨，还有俩服务员，文先生是叫谁呢？白总这脑子是不是不对劲？“文超先生！”
眼看朱舸又要往前走，白海龙只能往这边追了：“请留步，我找你有事谈！”
文超？朱舸浑身一震，好像，昨儿个自己用的名字，就是文超吧？但是，那也只是在宁姐办公室同事前用过，白海龙怎么知道的？地头蛇难道真这么吊？风吹草动都能掌握住？心中有了疑惑，离门还有一米多些的时候，朱舸收住了脚步。白海龙心中松了口气，三步两步走到朱舸面前，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同时伸出了粗大的手：“文先生，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白总好。”
既然都准备留下来了，礼仪当然是要有的，握了握手，朱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白总找我有什么事？”
旁边，朱国富有些傻眼了。看着自家大侄子和白海龙谈笑风生的样子，朱国富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明明自己的菜有问题，结果却入围了。白海龙目光不着痕迹的往朱舸身后看了一眼，朱舸秒懂，扭过头，轻耸了下肩：“大伯，你先走吧，我跟白总谈点事儿。”
朱国富脸色有些古怪，也没多问：“用等你吗？”
“嗯，等着我吧。”
朱舸点了点头。不但朱国富出去了，连黄主厨和服务员，也都离开了，大门也再次关了起来。至于当着朱国富和朱舸的面，定下小青山蔬菜成为供应商……这种浮于表面的送人情的方法，白海龙自然是不会做的了，太刻意了，远远不如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大家都是聪明人，最后签订合同的时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刻意了反而有些不好，送人情也是有技巧的。“文先生……”脸上笑着，白海龙往朱舸这边走近了两步，然后，猛地出手，右手化掌为拳，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朱舸小腹捶去。朱舸脚下如同生根一般，身形不动，手掌迅疾的伸出，握住白海龙的拳头，随意的画了一个圆，便把白海龙的力道给卸了下来，然后往前便是一推。白海龙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噔噔噔的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白总，这什么意思？”
朱舸脸色不怎么好看，白海龙的动作已然算得上的偷袭了，和当天任远航气势汹汹的攻势相比，白海龙这种偷袭更容易让人生厌。毕竟，任远航虽然嚣张，但攻势光明正大，打不过还可以躲避；白海龙这动作就有些阴险了，指不定阴沟里就翻了船。“文先生，请见谅。”
白海龙站在原地，舒缓了一下全身翻涌的气血，心里惊讶朱舸这随手一推的威力，脸上却不动声色，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试探：“文先生这一手，可不像是前些天所说的，只是有把力气。”
得，一个个都是人精！朱舸撇了撇嘴，没再这个话题上再继续纠缠下去，白海龙这都摆明车马在试探了，朱舸还能怎么说？当然，好脸色朱舸是不会给的，斜着眼睨了白海龙一眼：“有事？”
“这个……白某有个不情之请……”确定朱舸是高手，白海龙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惊喜：“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都说是不情之请了，那就不要说了。”
朱舸翻了个白眼。正所谓有求于人，礼必下之，怪不得白海龙要送人情呢！朱舸撇了撇嘴，白海龙只是梅晚晴的小跟班而已，朱舸可不想牵扯到梅家的事情里，干脆摆了摆手：“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白海龙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