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照面,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哪怕与这位梅四先生不熟,朱舸也同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微颔首,权当见礼。“好,都好。”
梅四先生穿着对襟的唐装,身体看着有些富态,款款的走了进来,眼睛看了看朱舸,便问道:“小哥有些面生啊。”
“这两天不太安宁,这位朱先生,便是我请来担任一下护卫工作。”
白海龙往前微微走了一步,解释道。目光看了看梅晚晴,梅四先生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哦。。”
拍了拍梅晚晴的肩膀,梅四先生看向了朱舸,眼睛微眯:“朱先生?敢问你是哪门哪户的朋友?”
“小家小户,不值一提。”
朱舸抱了抱拳,倒也不是搪塞,军体拳说起来是朱重阳教的,还真是小家小户。“就算是小家小户,也应该知道,先应该跟梅家打个招呼的吧。要不然,让人以为是插手别人的家事,是很犯忌讳的一件事?”
梅四先生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语气中却带上了些许的质询。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火药味。朱舸眼睛也眯了起来,心中有些不痛快。家族的事情,之前在云海的时候,朱舸也和吴淳风、叶知秋聊过。所谓的家族,无非是同宗同族,然后开枝散叶,聚集在一起,由着强有力的一个或几个一家之长带领着,形成了族群,便叫做家族。像朱连庄那样,虽然大多数姓朱,或者姓连,但没有领头羊统领,便称不得族,最多算是一个个小家。由于此行的目的地是梅江,吴淳风还特意给朱舸介绍了一下梅家家族的情况。梅家的族史源远流长,不管是以前在修行圈里打酱油,还是现在以武立家,能够流传这么多年,梅家自然有凝聚家族向心力的手段。比如说族学,比如说家族概念的洗脑,比如说资源的支持,反正综合下来,无非就是从小洗脑,再加上利益的照顾,经年累月下来,便成了家族。梅家为什么会选择单独建一个庄园?不仅是因为不想被人打扰,还因为封闭的圈子,容易形成家族的氛围和认同感。当然,众人拾柴火焰高,尝到了家族的好处,大家自然也愿意融入家族之中,毕竟家族深厚的资源、人脉,不是一个人能轻易打拼到的。像乔鹏宇,以他犯下的累累恶行,若不是有家族在背后活动,现在坟头的草都不知道有多深了。不过,既然享受到家族照顾,也是要回报家族的。比如说梅晚晴接手的梅园食府,依靠的是家族的资源,大头的利益,肯定是要上供给家族的,然后由着家族再进行分配,均衡的照顾其他的族人。花无百日红,这代兴起后,没准过上两三代,后代就衰落了;有了家族,好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反正综合下来,家族便是一个糅合了亲情、利益、认同感、靠山等多种东西的产物,无非就是每个人各有不同,有些人更看重的是亲情,有些人看重的是家族带来的荣光和利益,有些人则是把家族当成了靠山。如果家族的当家人有能力有魄力,就像江淮吴家的老族长,那往往能够带领一个家族走向兴盛;如果当家人的权威不足,下面的人阴奉阳违,家族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梅家,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家族,也是国内诸多家族的一个缩影,里面关系错综复杂,大的方向齐心协力,小的方面却勾心斗角。当然,梅家族长都稳坐家主地位三十年,权柄很重,所以小辈们平时尽管对家里资源你争我夺的,但总体还是良性竞争。朱舸大抵了解到的,便是这些了。对于梅家更具体的情况,朱舸就不甚了解了。但是,这不妨碍朱舸对梅四先生那高高在上的语气的反感。本来,朱舸这次应白海龙邀请,大半的原因并不是看在白海龙给出的报酬,而是不齿乔鹏飞的为人。至于梅家的家族事务,朱舸根本就没有插手的心思,也不认为自己有插手的资格。现在,被梅四先生这么说,朱舸心情就有些不爽了,谁愿意插手你们梅家的事情?虽然理解梅家在这特殊时刻的敏感,但不意味着,朱舸就能接受这横加的质疑。要是换成一个玻璃心的,没准就把这当成侮辱了;朱舸虽然没有玻璃心到那种程度,但朱舸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哭着求着要留在梅家。所以,听到梅四先生的话后,朱舸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没有一点解释的意思,只是看着梅晚晴和白海龙。毕竟,自己在这里,是受梅晚晴和白海龙邀请的;若是梅晚晴和白海龙他们认为不妥,自己转身就走;若是梅晚晴坚持朱舸留在这里,朱舸便准备按照之前约定的,留下来,至于其他非议的聒噪,则由梅晚晴或者白海龙出面解决。很显然,梅四先生的话,在朱舸看来,就是一种聒噪了。皮球又踢了过来,白海龙明显的犯难了起来,只能将目光投向了梅晚晴。毕竟,此时此刻适合站出来缓解气氛的,也就梅晚晴了。梅晚晴高冷是高冷,但不意味着不通事理,微皱着眉头:“四伯,朱舸是我请来负责护卫工作的。”
一句话,便给整件事定了性。朱舸有些赞赏的看了梅晚晴一眼,虽然不怎么认同午餐聊天时梅晚晴那种对家族的维护,但对梅晚晴这份担当,朱舸无话可说。“晚晴,这事不是你说了就算那么简单的。”
梅四先生深深看了梅晚晴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梅家交友甚广,这个时候多多少少也有好友助拳,但都清清白白,而且都听从了梅家的安排。”
语气之中,那种家长式的作风,便表现的淋漓尽致,也让之前朱舸因为梅四先生鼓掌而升起的一丝好感,消散的一干二净。至于听从梅家安排?开什么玩笑,梅家真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谁都得绕着它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