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组的公开课是田老师讲的,他讲的是作文讲评,谈《嫉妒》,本来他的观点和大家的观点是不一致的,就是说,和其他老师的观点是不一致的,所以田老师不想讲这个公开课了。但是,大家还非得叫他讲,叫他讲大家的观点,田老师勉强答应了,但到讲课的时候,田老师没有控制住,还是把自己的观点讲出来了。在评价这堂课的时候,老师们都说这堂课讲失败了,叫他重新再讲一课,田老师没有答应。我是赞同田老师的观点的,但我不是语文组的老师,所以我也没有发言的权利,正好我看中国青年报有这个征文,我就拿给田老师看了,我动员他写一篇文章发给中国青年报,他就写了,并且署了我们俩的字名。”
章楚涵一字一板地说。“你们俩呀,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啊,你们俩都是我特地要来的,田川的档案本来是送到了人事局,是我把他要到教育局的,楚涵按理是分到初中的,是我把你要到了高中,因为你当年中考的成绩是第一名,但你没念高中而是念了一个中专,公开课这个事我知道一点,也知道田川受了一点委屈,不过不要紧,如果不是受了一点委屈,你们能写这篇文章吗,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著《春秋》吗,年轻人,有一点波折有的时候是好事,几年前我们学校有一个规定,就是在上级报纸上发表论文类的文章是有奖励的,市级五十,省级八十,中央一级的一百。但自从这个制度出台以后,还没有人能领这个奖金,我非常高兴这个奖金是从你俩开始领啊,你俩回去以后,我叫丁老师到语外组给你俩送奖金去,一个人一百,多少有点超出规定,因为是你们两个人写一篇,但也应该,因为这是在教学当中产生的文章,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论文,但也是说理性文章,关键是它是中央一级的报纸,是中国青年报。”
高校长说。“校长,我们不要奖金了。”
田川说。“是,我们不要了。”
章楚涵也说。“为什么?”
“老师们对我们俩发这篇文章并没有好感,我俩也不想叫更多的人知道,你给我们发了奖金,影响就更大了,我们俩和老师们的关系会更紧张。”
田川说。“我就是想扩大影响,我就是想叫大家都知道,年轻人是有作为的,有些老教师思想陈旧,观念落后,虽然整天辛辛苦苦,但教学效果不好,语文组的作文题都是到材料上去找,而不是自己出,语文组就田川一个人是自己出作文题,别人都是到材料上去找,工作没有创造性,这怎么能行呢?你们俩不要有负担,要大胆的工作,有问题可以直接向我请示。”
田川和章楚涵回到了语外组,不一会教导处丁老师就给他俩送奖金来了,尴尬的局面果然出现了,他俩得了奖金,没有一个人表示祝贺,也没有一个人询问,更没有人张罗请客,只是祁老师非常平静地说了一句:“你俩还要继续努力呀。”
田川的心,象撕开了一个口子,疼且流血。高校长没有参加公开课的听课活动,因为他觉得这个活动就是为了应付一下教育局,没有实际意义,一高中老师的课他没少听,总的感觉是聪明的老师咋讲都是有道理的,不聪明的老师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讲不好课,所以他觉得关键的问题是人才,不是教法,好的教法得有好的老师,没有好的老师什么教法都白费。但他没有听田川的课有点后悔了,因为他听到了很多议论,说田川的课讲砸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凭田川的才能怎么会讲砸呢?他终于看到结果了,是他非常高兴的结果,田川和章楚涵合写的文章在中国青年报发表了,打破了一高中多年来的沉寂,这又一次证明了他的观点,关键是人才。评职称的时候老师们都抱怨,老师忙于备课上课,哪有时间写论文啊,所以建议多看教学成果,忽略论文,可田川章楚涵刚参加工作两个月就有文章在中国青年报发表了,像这样的人才还愁写不出论文吗?教学任务重完全是一种托词,是没能耐的表现,他再一次为自己能够要到田川和章楚涵感到庆幸。下班了,别人都离开了办公室,他俩没有走,田川本来不想这样做,不想叫大家说他和章楚涵好,但他也不忍心就这样和章楚涵一句话不说,她是帮助过自己的人,因为怕流言蜚语就不和她在一起了吗,最起码在眼前不能这样做呀,并且,他也不是主动和章楚涵说什么,就是在大家都走的时候他没有走,这样做不行吗?“为什么这样难呢?”
章楚涵走到了他的跟前,说。她的眼泪在眼圈里转。“无所谓,别太往心里去,他们是嫉妒我们。”
“那应该有积极性啊。”
她小声说。“不是对谁都有积极性的。”
他板不住乐了。她也破涕为笑。“回家吧,没有过不去的山。”
他说。“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说吧。”
“听说十一我们要到北戴河去旅游,你有什么打算?”
“北戴河我去过,我真的不想再去了,现在关系这么紧张,能游出什么乐趣啊。”
“那你不去也不行啊,不去叫老师们怎么想啊?”
“我想过了,我跟祁老师请个假,就说我母亲最近身体不好,我照顾我母亲几天,祁老师也可能不信,但是,她也不能勉强我,因为她知道我的真正理由,我不去,还给学校省点钱,大家也会高兴的。”
“你不去,是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尴尬,但无形中又拉大了和老师们的距离,这样也不好,我们会越来越孤立。”
“这个我也想到了,但去,你说我怎么走?和谁走,语文组有愿意和我一起走的人吗,而我和外语组的人走也不自然啊,更不能和别组的人走啊,我一个人走,也不是那么回事啊,总不能咱俩一起走吧,你看人家都是拿啥眼光看咱俩呀,咱俩再一起走那不又成了头条新闻了吗?我们制造的新闻还少吗?所以,我只能选择不去了,而不去的理由就只能是我妈身体不好,因为我回邑水就是因为我妈身体不好,所以这个理由还是可以说出的,尽管是一个假理由,但毕竟能够说出。”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两个和祁老师在一起走,祁老师是一个女同志,他又是你的亲老师,旅游的时候你应该照顾她,我呢,虽然不是语文组的,但是语外组的,语外组就三个女同志,祁老师还是老同志,我也应该照顾她,这样不就咱三个在一起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