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的意思，你会摧心针？”
林中泽嗖的一下蹦了起来，这会也不扮高人了，完全是一副急吼吼的失态表情。这个B装不下去了，消息太震惊了，真的会啊人家。李成蹊倒是不慌不忙的笑答：“略知一二！”
“老朽可否窥探一二？”
林中泽也顾不上什么高人做派了，对于他这种级别的中医而言，到了这个年龄，能够见一见失传三百年的摧心针，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了，这么做也有被人诟病之处，毕竟是人家的绝技，怎么能轻易示人呢？说完这话，林中泽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补了一句：“老朽并非想窃为己有，小兄弟不要误会。”
李成蹊笑着站起，摆摆手道：“无所谓，就算把记录了针法的医术给您看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中医的门户之见，早该打破了。”
李成蹊这话说的林中泽顿时满面涨红，不是激动，而是羞愧。他这一辈子，藏了多少绝招和秘方没有拿出来，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人家这么大方，比起李成蹊来说，一把年纪白活了。他可不知道，李成蹊这是假大方，原因很简单，就算把那本针法拿出来，别人也学不会。为什么啊？道理很简单，摧心针以气行针，而且需要达到一定的境界，才能运用的了。回到这个案子上的三个死者，他们的死因的主要因素不是针法，而是另外一种“药物”。那个人的针法，根本就不算是摧心针，本质上是一个药引，触发了“药物”的作用。如果是李成蹊来用摧心针，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东西，直接就能以针导气，震断心脉。行凶者的做法，更主要是让三个死者死的很痛苦，而不在杀死他们。这些事情，李成蹊都没跟人说，因为牵扯到别的人和事。加之三位死者可谓死有余辜，李成蹊不想再这个问题上出太大的力气。或者说，不想找到那个行凶的人。“这怎么好意思？”
林中泽说话的时候，嘴唇颤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啊。这事情说起来，跟他的传承有关。林氏一脉，世代行医，明朝那会某位祖辈游方天下，一根银针会遍天下名医，从未败绩。但是在私下的一本笔记上，这位祖辈留下了一段记录，某年行至湖广，遇见一个心疾发作的病人，束手无策之际，一老道以针出现，以针法相救。病人病情稳定后，道人留下一道方子，飘然而去。先祖紧追不舍，欲拜师道人学艺，不料老道步履极快，根本就追不上人家。任凭他怎么嘶喊哀求，老道也不曾回头，在山林之间健步如飞，时隐时现，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记录下这段文字的先祖，就从老道的口中得知三个字：摧心针，长于救急。没能学到这个针法，先祖一直引以为憾。告知林氏后代，一朝得见针法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四百年来，林氏每一代传人都牢记这个愿望，一代一代的往下传。林中泽没想到的是，自己有生之年真的能达成这个心愿。李成蹊不单单是说说而已，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手抄的小册子，这是来之前特意抄录，本打算作为一个物证来证明自己的话，没想到出现了林中泽这么一位。“不好意思，原件太珍贵了，晚辈只能以手抄本相赠。”
这话说的真是漂亮，实际上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是删节版本的。整本医书，十几万字呢，他是特意抄了这么一段下来。林中泽哪里想的到那么多，颤巍巍的接过手抄小册子，哆嗦的手轻轻的翻开小册子。这里面记录的针法，说实话不算是真正的摧心针，李成蹊把以气行针的内容故意没抄上来。不是不想给全本的，而是给了也没用。现在的中医，以气行针根本做不到。实际上看见林中泽的瞬间，李成蹊就知道他做不到以气行针。那么这本删节版的针法还有没有用呢？有用，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单纯的急救术，心脏病发了，通过针法可以稳定病情，等待进一步急救。看见小册子上的摧心针三个字，林中泽老泪纵横，再也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林氏列祖列宗保佑，不肖子孙林中泽，总算是达成各位先祖的遗愿。”
这话把李成蹊给听傻掉了，怎么还有这么一个说法？众人见林老失态，也都安静的等着。老先生别看社会地位不算太高，就是一个医生。但是一辈子救人无数，其中包括了许多高官。留下人脉无数。人嘛，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有本事的医生能救命，自然有人记着。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李成蹊达成了林中泽的夙愿，也是林氏一脉的恩人了。这个时候，毛局长总算是找到机会说话了，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个林老，小李说的都是真的？这种针法，真的会造成那种死亡原因？”
林老听到这话，露出惭愧之色，朝李成蹊点点道：“小兄弟，老朽惭愧啊。”
李成蹊看着很大度的摆摆手：“林老不必如此，同道中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至于说到死因，确实太过离奇，一般人没法相信这个。警察出于慎重的态度，这么安排是对的。”
林中泽心中块垒尽去，笑道：“毛局长，李小友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这个情况。我可听小魏政委说了，你一身职业病，李小友不过举手之劳便痊愈了。就医术而言，老朽也做不到这一步。”
这就是肯定李成蹊的话了，而且举的例子很有说服力。像毛局长这种身体，你说他有大毛病，那是扯淡。但是职业习惯造成的职业病，这是很难治愈的。有人一辈子都治不好，也是存在的。这种病不致命，但是给生活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有林老背书，接下来的话就简单了，林中泽一心扑在摧心针上，对众人道：“案情的事情老朽管不着了，赶紧回去仔细研读这本小册子。李小友，大恩不言谢！告辞！”
说完他就走了，其他人招呼都没打一个，架子还真不小呢。魏政委送下楼去，毛局长送到门口，回来时李成蹊依旧安坐如山，这会再看李成蹊就很像一个世外高人了。之前对人家的态度，似乎不那么妥当。“这个小李啊，既然你知道死因，能找到人么？”
说完这话，毛局长就觉得不妥了，哪有这么使唤人的。中华人口十四亿，找个人那么好找啊？没听说这针法失传了四百年么？给你个说法，那就是天大的帮忙了。“哎，搞不好，又要成悬案了。”
毛局长自己又补了一句，李成蹊笑着站起：“看来没我什么事情了，我先回去了，初来乍到的，一堆事情要处理。今后在这个地面上混，还请各位领导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
毛局长等人也不留客了，尽管所谓的线索跟没有是一样的。走到门口的李成蹊站住回头道：“各位领导，据我所知，这种针法的出处，确实是在湖广。不妨查一查，在京师的湖广人，重点查那些以医生为职业的。这样一来，范围不就小了么？”
真是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之前茫无头绪的毛局长，猛的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傻了啊？这都没想到！快，通知大家开会。”
警察查案的事情不提，顾自怜开车送李成蹊回去的路上，显得闷闷不乐。李成蹊笑问：“又怎么了？”
顾自怜摇摇头：“没什么，还是想案子的事情呢。你想啊，这么大一个城市，那么多外来人口，查到什么时候啊？”
李成蹊道：“谁说一定是外来人口？为什么不是祖籍湖广人，户口在望海市？”
这下顾自怜眉头更皱了：“这样范围更大了好吧。真是啊，不知道查到何时，都怪你，回去我又要加班了。”
李成蹊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可见，女人的道理，有时候看着逻辑奇特，从她们的嘴巴里出来，却很有说服力。回到诊所，顾自怜开车走了，李成蹊才反应过来。刚才顾自怜的道理，如果换一个长的很环保的妹子来说呢？李成蹊就算不会骂回去，估计也会掉头就走吧。这个世界，果然兜了一个大圈子，还是要看脸的。诊所里护士张阿姨正等着呢，笑起来很温和的一个长辈。李成蹊上前道：“抱歉抱歉，下午处理一点私事，让您久等了。”
张阿姨爽朗的笑道：“不久等，我左右没事，你这里要不开业，我还真不知道干啥才好，也就是看看电视，上网游戏，再不济，打个小麻将去。”
“这样，张阿姨，下午我还要收拾一下，明天上午九点，正常开门营业，您没问题吧？”
“没问题，只是小李啊，你可太年轻了。”
这话里有话的，不等李成蹊回答，姚玉琴从楼梯上下来道：“张阿姨，那您就错了，我爸爸那点本事，不到我哥十分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