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都没有睡,医生曾一再叮嘱郑允儿,要她好休息,为了她自己的身体,也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可是郑允儿睡不着,心都缩成了一小团。她多想接到叶天的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听他对自己说对不起,听到诚肯的认错并让自己感到宽慰,然而她没有等到叶天的电话,只有枕头上潮湿的眼泪浸泡着她的脸。天亮了,郑允儿脸色很不好看,一双眼睛通红。一直就很少化妆的她,不得不用淡妆掩饰自己的脸色,为的是不让父母为她担心。早饭后,郑允儿随意拿了一条披肩,秋风有点凉,她坐在一楼客厅边正对着大门口的阳台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两只眼睛却盯着大门处,一刻也不移开目光,至于书上写了什么,她不想看,也无心看。只有郑允儿自己才知道,她在等叶天,等叶天来给她认错,等叶天来哄她,其实只要叶天轻轻的抱抱她,她就能马上睡去,因为她真的好困。这样的事情,郑允儿又不能对老妈说。如果是换在以前,老爸没有出事,老妈的精神还像从前那样好,郑允儿愿意和老妈倾诉一下自己的感受。现在老爸基本上就是一个残疾人,虽然他在人前一贯保持乐观坚强,可是做为老爸的宝贝女儿,郑允儿怎么能看不出来,其实老爸同样也需要关心。老爸郑开南也变了,有一次郑允儿无意中发现老爸躲在他的房中,以老人那种毫不得体的方式哭泣,还有老爸总是喜欢追缅他年轻时的光辉岁月,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大声,生怕被别人遗忘……种种事情加在一起,证明的老爸真的老了,在他乐观的表面下,其实是一颗比她郑允儿还需要关爱的心。所以郑允儿不能对老爸和老妈再说自己的烦心事了,一切都由自己来承担吧!不管怎么说,叶天虽然是惹了自己,可是他最终还是爱自己的,这一点郑允儿无比坚信,从未怀疑过。既然叶天爱自己,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现在都八点过十分了,他怎么还不过来哄自己啊!郑允儿很生气,最开始还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可是随着每一秒的流逝,她的希望就在一点点的消失。不要以为女孩子是种有耐心的生物,如果那样想就错了,女孩子最小心眼。假如叶天这个时候过来,让郑允儿使一下小性子,那么事情就算过去了,但叶天没有来。郑允儿没有等到叶天,却看到大门处驶进了周欣的蓝鸟。“欣姐这么早过来干嘛,都没有给我打电话啊。”
郑允儿心里一阵嘀咕,这不想周欣的作风,以往周欣来找她,都会事先打个电话,这次突然过来,郑允儿就觉得一定是因为和冷家合作的事情。周欣今天不同于以前,在郑允儿对她的印象中,似乎周欣从来都没有穿过颜色太鲜艳的衣服。而今天的周欣居然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紧身裙子,虽然时令已是深秋,但是季节的变换对于上流社会的人影响并不大,因为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总是在室内和车内待着,很少在外面被风吹雨淋。郑允儿两手按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将心中对叶天的不快藏起来,盯着走进来的周欣,双眼中满是惊艳之色。“哇,欣姐,你真的太美了。”
郑允儿不是故意夸张,没有夸大其词的成份。周欣真的很美,光彩夺目,艳丽四射,粉色的裙子使她的肌肤更显白皙,甚至都能看清肌肤表面的纹理,如同一个玉雕的人儿。当周欣走进阳台,清早的阳光下,她几乎都变得透明了,仿佛随时都会化风而去。“允儿,你站起来干嘛,快坐着。”
周欣让郑允儿重新坐下来,她今天过来郑家,并非是来和郑允儿聊家常的。两个女孩彼此都认为,她们虽然都找到了各自的男人,但是联系她们两个之间的姐妹之情永远存在。其实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虽然大家都喜欢听到轻松幽默的话,喜欢看到天真纯洁的笑容,可是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实中有轻松和纯洁的东西,但总是太少弥足珍贵。周欣自从有了她自己的打算,想要脱离华源集团,并且利用冷亦阳的财力成就她自己的事业之时,她与郑允儿之间姐妹之情,就由最初同谋间的戚戚,变成了彼此的算计。这就是事实,事实这个东西总有它阴暗的一面,并且只有看到事实阴暗的一面,才能体察到事实的重量。“欣姐,你也坐,我叫张姨给你冲一杯热牛奶。”
郑允儿像以往一样,神色平和,似乎与周欣并没什么疏离。周欣同样也是如此,她在深秋清早临近九点的阳光中,欠身坐在郑允儿一侧的椅子上。看深秋的天空湛蓝高远,一行候鸟飞过,轻风拂动阳台沿上那盆秋海棠,有阵阵幽幽花香涌入鼻中。“允儿,我来是想和你说件事。”
周欣开口了,她要说的事情,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因此周欣能做到轻重缓急,也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其实说话真的是门艺术,像八股文一样有章法,破题、承题、入手、起讲、前股、中股、后股和束股,这一套下来基本上就是说话的方式了。张姨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递到周欣手里,周欣轻轻吹了吹,浅尝一小口:“允儿,你在听我说话吗?”
郑允儿是有一点分神,她在等叶天,本以为叶天会在一早就过来,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自己说个清楚明白,可是随着时间一秒秒的流逝,最初的希望慢慢变成了钻心锥骨的怨,叶天他没有来,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有。被周欣一问,郑允儿眼中便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转瞬即逝:“哦,没什么。”
郑允儿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个很不自然的笑:“欣姐,你有话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