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暮池娇娇软软地叫了一声,季景言闻声转身面向她,神情却依旧清冷淡然。“说话。”
季景言淡淡地开口,语气中没多少情绪。暮池咬咬唇,硬着头皮向季景言的方向走了几步,拉近了与他之间本就没有多远的距离。季景言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味。就像是刚刚离开母猫的小奶猫,身上特有的味道。浅浅淡淡,如果不是她突然靠近,季景言甚至闻不真切。他站在原地,身姿笔挺,长身玉立。月光透过窗棂细碎地洒落在季景言的肩膀,让人无端嫉妒起那一抹月色。美色当前,暮池却来不及欣赏,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季景言的手腕。季景言眉头紧蹙,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只是还不等他反应,一只温温软软的手便如同那轻柔的羽毛,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心上。有些痒,又带着几分温凉的触感,季景言有些不适应。反应过来小家伙儿是在自己的手心里写着什么,季景言没有将手收回去。【我不是坏人。】小家伙儿的力道很浅,写起字来也是断断续续的,季景言上下结合了一番,才读出小家伙儿的意思。手心有些痒。她写完之后,季景言就想要将手抽回来。暮池见状,以为季景言不相信,有些焦急地握住季景言的手腕,继续在他的手心写着。【我真的不是坏人!】想要收回的手被阻止了,季景言微微抿唇,温润的唇带着诱人的光泽,说不出的好看。“你……真的是小白?”
季景言不确定地发问,语气似乎是柔和的几分。暮池急忙在季景言的手心写了个“是”。“你是……猫妖?”
季景言再次发问,尾音微微上扬,意外的好听。暮池的眸光深了几分,却是在季景言的手心又写了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景言声音微凉。暮池见状,便在季景言的手心里写下了一段“猫妖下山修炼”的“故事”。她告诉季景言,她本来是一只普通的猫,被遗弃之后得了些机缘,只要努力修炼,便能位列仙班。她之前甚至不会化形,偶然间才发现借助外力可以使她短暂地化为人形。只是到底是强加催化的效果,就如同舞弊,总是有弊端的。所以她至今还是不会说话的。季景言冷声:“那你为何受伤流落街头?”
暮池垂眸,继续诉说,说自己是被别的妖抢了机缘,又被那妖怪出手打伤,这才流落街头的。她这几日化作人形,出入国师府,也是想要找那妖怪报仇的。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后,暮池低着头,却是谨慎地抬眸去看季景言的神情。她这话自然是假的,什么鬼神妖邪之说过于荒诞,但如今她在季景言面前化作人形,也由不得他不信的。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暮池知道季景言应当不会全部相信,但也不知道他会相信多少。季景言确实觉得荒唐。就他个人而言,他是并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的,只不过师父曾教过他世间万物有灵的道理,季景言便对面前的小家伙儿少了几分警惕。虽然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真假,但有一点季景言可以确认——她确实对他没有威胁。如果真的要取他性命的话,她已经错过许多机会了。季景言微微抬头,面向小家伙儿,声音微冷:“你走吧。”
暮池愣了一下,就连抓着季景言的手都不觉用了几分力气。季景言不着痕迹地将手腕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轻描淡写:“既然你是妖,国师府这等地方便容不得你,你走吧。”
季景言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将她赶走。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面对她时,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要杀了她的念头。暮池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季景言起身,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矜贵清冷的模样。“如果说你当时受了伤,本座机缘巧合将你救下,如今你伤势痊愈,便不必再留你了。”
这话说得没有情绪,丝毫没有平日里季景言对待小白时的温柔耐心。暮池的眼中闪过情绪,却是起身,又将季景言的手腕抓了过去。【我不走!】季景言冷声:“你既要修仙,留在这里对你也无益,不如早点离开。”
说着,季景言意欲抽手离去。暮池急忙抓着季景言的手腕,低头写道:【我还没报恩!】季景言愣了一下:“报恩?”
暮池见有戏,继续写道:【你救了我,若是我不报恩,是没有办法成仙的。】说瞎话嘛,暮池信手拈来!季景言蹙眉:“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暮池的态度十分坚决。——开玩笑,如果离开了季景言,别说暮池居无定所,她甚至没办法化人形!眼下这个情形,暮池说什么也不会放开季景言这条大腿的!她担心自己说话的声音引季景言怀疑,仓促之下只能想出这么个理由。季景言是个冷清的性子,更不可能跟别人吵架。眼下小东西的态度这般坚决,季景言倒是有些哑口了。他张张嘴,半晌才缓声道:“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就算真如她所说,她是猫妖,想要修炼成仙,季景言也不会将她留在府中。暮池皱了皱眉,拉住了季景言的衣角。——那是小白常有的小动作。准备离开的动作微顿,不知道想起什么,季景言的脊背挺了挺,似乎是有些挣扎。暮池抓着季景言的衣角,来来回回地摇了几下,是想要撒娇的。季景言没动。月色如水。有风吹过庭院那棵桃花树,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静谧又安宁。不知过了多久。是季景言先叹了口气。“你若是还未找到去处,我可以再宽限你几日……”说着,季景言回头。衣角的力道缓缓消失。季景言这才发觉——什么时候,小家伙儿已经重新变回了猫形。一天之内化了两次形,暮池的精力早就耗尽了,她趴在地上,小猫爪还是不甘不愿地勾着季景言的衣角。刚才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月色轻轻地叹了口气。季景言弯腰,将小东西抱在了怀里,重新放在了青冥许久之前就给她搭好的小窝中。最近的长安城,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