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化疗了，不过……情况并不算很好。病人已经是很努力了，但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再这么密集地使用化疗的话，恐怕不用过多久病人体内的正常细胞也会被杀……”“不用对我说这些课本，我只想要知道她的胃口怎么样，是不是有格外的什么症状，给我建议，是不是需要别的什么器材或者药物，我可以去调过来。”
“乔纳森医生……她的胃口原本就不好，第二次化疗之后，情况很差，连喝水都会吐，所以我们直接采用了输液和输流质的方式。”
“现在我们医院现有的一些设备其实也是足够了，所以不需要多余的什么器材或者药物了！她已经是到了晚期……事实上，也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有足够的作用，只能是偶尔使用吗啡来消除因为化疗之后的身体疼痛！”
“我知道了，带我去看看！”
“是！”
东宫问跟着那个医生慢慢走到了最里面一个病房，然后轻轻打开了门。床头灯还是昏暗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已经没有了头发，脸色苍白，人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鼻子里面插着导管，手上挂着点滴，似乎正在熟睡。只是听到旁边有声音，她勉强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一边的东宫问：“是你啊？你怎么会来的？”
“小姨，我来看看你！今天感觉好多了吧？”
躺在床上的柳怀薇毫无力气，只是抬起了一只手，许久才缓缓吐出：“没事！就是有点想要吐！”
“这是正常的化疗后遗症，没有关系，过一段时间就好的，只是不知道你要吃什么东西，我可以给你去买！”
东宫问握住了她的手，然后轻声提醒道。“知道了，可是我什么都不想吃，也不饿！对了，画儿最近好吧？”
“她很好，可以吃，可以睡，做了几次的化疗结果似乎也不错，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只是……你真的不想要她知道吗？”
“哎……别！”
柳怀薇似乎有点激动，然后连忙甩了甩手，“别让她知道了！”
“可是小姨……她终究会……”“我知道……能够瞒一阵子，就瞒一阵子吧！”
“这个丫头很可怜，很小就没有了母亲，我拉扯她长大，可是从小就受童染的欺负，童染是我的亲身女儿，我也不想过于责备，倒是委屈了画儿！”
“后来又在童家受苦，好不容易遇到了东宫曜，却又是各种灾难。好不容易和人家开了工厂，你看看这些事情……”柳怀薇虽然有些有气无力，但是脑子却还是清楚。“我实在不想要告诉她，看着她为我落泪的样子，还真是让我也早死呢！”
“小姨……别这么说，我可是名医，有什么病治不好的？只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听医生的话，积极配合……”“我够配合的了！”
柳怀薇笑了笑，“一个病人想要不配合，该是把我丢到精神病医院了吧？”
“呵呵……你倒是想……人家可是不收你那么聪明的人！”
东宫问也是开着玩笑说道。“其实我也想要找你，可是麻烦人家拨电话又不好意思，想要拿手机，却又没有力气，你来了到好了。”
“小姨……你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你也知道童画这个丫头的脾气性格，认定的东西啊……就是不容易改，东宫曜对她是不错，但是现在那么乱，我怕这个丫头啊……要吃亏的。”
“东宫问，我知道你是医生，也知道你是好心肠，千万千万要帮我看着童画，不要被别人给欺负了！如果东宫曜不能好好待她，就把她带走，有多远走多远。”
说着柳怀薇挣扎着手紧紧握住了东宫问的。东宫问也是紧紧回报着紧紧握了握她的：“小姨，我明白，我喜欢童画，我一定不会让她受伤害的，你放心！”
“那就好！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
“小姨……你别胡说了，什么放不放得下的？你后面还有的是时间呢！这话你得自己去说，我说了不准，她谁都不听的！”
“呵呵……你是名医，但是身体是我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一个人饭吃不下还要吐，想要走又手脚动弹不得……除了快要死的人，就没有别的了。”
“你呢，也不用骗我……我这辈子就是做错了一件事情，然后用我一辈子去还了，可至少活了那么久，也算是值得。而霖霜姐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是早死了，所以……我值得了！”
柳怀薇在床上絮絮叨叨说道。东宫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安慰她，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其实柳怀薇早在童画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了，街道有组织老年人去免费体检，她就已经检查出了胰腺有问题，只是没有想到是癌症。在童画回来之前，她就原本打算住院了，只是没有想到童画回来没有多久就发生了莎拉受伤的事情。柳怀薇心里面担心童画，而且也不想给她更多的负担，所以一直都隐忍着不说。可是胰腺这里的问题，不是一般的毛病，疼起来的时候，那是再地上打滚都没有办法控制疼痛的，所以她只能去买止疼药。为了照顾童画，也是一早就去托人买药，然后买菜的时候顺便去拿一下。原本想着再熬一段时间，只是这毛病也奇怪，不知道的时候也不像是个病，知道了之后，就迅速扩散了。前几天柳怀薇整个晚上都是疼痛难忍，所以早上也不起，人也是疲惫不堪。这样下去，童画迟早是要知道的，所以她才在那天说自己第二天要去旅游，其实只是提早一天就去报了住院而已。想着化疗会减轻痛苦，为了不让童画担心，原本想调养一周就回来，但是没有想到病情并没有好转，而化疗之后，癌细胞没有杀掉多少，正常细胞也没有了，所以人连床都下不了了。只能对童画说，还需要去别的地方玩玩。这事情直到那天童画让东宫曜去调查柳怀薇，这才发现了柳怀薇原来在医院里面。但是东宫曜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回去直接告诉童画，他则是直接出现在柳怀薇面前，然后仔细问了情况。柳怀薇苦苦让他不要告诉童画，东宫曜才点头同意的。然后东宫曜又叫来了东宫问，这时东宫问才知道这一切，只是已经晚了，癌细胞已经全身都是了。再做几次化疗结果也就差不多。更何况柳怀薇的身体原本也就不怎么好，所以几次化疗之后的结果也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了。化疗就已经是不得不的方法了，如果连这个都没有用，那么……几次见到童画，东宫问都像要说，他没有东宫曜那么淡定，可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是一个医生，看到自己那么在乎地一个病人却没有办法医好，心里面的难受可想而知了。所以刚刚在童画身边，看着她，欲言又止，那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这才逃了出来，还不如站在这里更加自在。“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心里面难受，可是你爱着童画，就更应该为她着想。这个丫头啊……越是对待自己的亲人，越容易失去分寸。”
“其实她也已经找到了亲身父亲了，我这便倒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也算是活的开心，这化疗有用，就用，没用……就让我去吧！别折腾了！年纪一大把了，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的是我自己的面皮！”
柳怀薇说了几句话，算是代表了不少那些已经失去了自主能力的老年人的心思。东宫问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然后点了点头：“小姨，你放心，我东宫问就算是穷极一生的本事，也要来医治你，你对我可是要有信心啊？我美国还有不少这方面的专家，明天就可以到了，会帮你会诊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嗯……好了……我也累了，你去陪陪童画吧！”
“小姨，童画不孤单，老四陪着呢，所以我就来陪陪你！”
东宫问的语气有些无奈，不过倒也并不生气或者不满。柳怀薇看着东宫问，然后突然笑了笑：“你说……要是童染还在，又是个乖孩子，我一定让你娶她，像你那么好的一个人，这世间也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