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吁王朝是明嘉靖年间,在缅甸崛起的政权。 在良渊王时期,缅甸国力达到顶峰,一度拳打泰可素、脚踢兰纳,周边一众邻国无不被打得鼻青脸肿。 就连暹罗这样的强国,也一度被攻破国都,灭国近二十年。 后来良渊王又北上侵攻孟养、木邦、车里等三宣六慰地区,让大明丧失大量国土,直到朱由榔出兵蛮莫,才夺回一部分。 虽然莽白在两年前和朱由榔的较量中大败亏输,但阿瓦城以南的精华地带并没有受到打击,缅甸依然拥有不可小觑的实力。 当年和谈使臣简牙变所说的,可以和大明耗个十年八年的豪言壮语依然有效。因此莽白发动政变,让缅甸一夜之间变成大明的不友好国家,让朱由榔非常头疼。 莽白作为强硬派的代表上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主动转变对大明敌对的态度,只能用真理来说服。 只是开战的成本太高,收益太低,非常不划算。 和安南这个小中华不同,缅甸南部大多数是缅族人,自古与中原就不太亲近。 明军没有阮濒福、莫敬耀这样的内部助力,光靠明军自身的力量去搞武力征服,难度很高。 而且想出兵打服此国,必须要在伊洛瓦底江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师,顺流而下一直往南打才方便。否则以缅甸南北近两千里的庞大版图,明军肯定会被拥有优势水师的缅军拖得很累。 朱由榔打郑柞、打鞑子都打不过来,完全没兴趣和莽白纠缠不清。 可不打又如鲠在喉,妙当、蛮莫一带的明军时刻受到威胁,西线的防御压力大增。 作为妙当总督,白文选对缅军的战斗力不屑一顾,扬言谁都不用去蛮莫帮忙,如果莽白敢派兵来耍横,他和靳统武就能全歼来犯之敌。 “你们不知道现在妙当城修得有多坚固,缅军很多都是农奴,战斗力根本不行。只是……如果莽白卡住航道,断绝贸易,我们要不要去教训他一下?”
朱由榔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先忍忍,不值得为此人耽误云南恢复生产的大计。而且他还有一个想法,打缅甸不一定要从北往南打,时机成熟时,从南往北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吧,先通知赵小乙和贺九义小心防备,如莽白有所异动,马上放弃沙廉的商馆,到暹罗避避风头再说。”
考虑到缅甸的威胁,朱由榔本打算彻底铲除郑柞的计划也要重新调整,只能惩戒一番,不能大打出手。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永历十五年云南、四川两地明军的主要任务就是休养生息,恢复生产,积累钱粮物资。 等到永历十六年秋后,再考虑北上进攻重庆。 有了重庆,东西两川连成一片,届时或继续北上收复甘陕、或沿长江进攻湖广、两江都比较方便,没必要费劲去打贵州。 至于吴三桂和莽白,朱由榔的看法是可以搁置不理。只要他们不来攻打云南,爱干嘛干嘛,明军不予理会。 五月初,朱由榔将云南交给李定国,动身离开昆明,率军乘船南下,返回安南。 到安沛城时,陈上川亲自率部迎接,百余江舰海船停靠在越池城严阵以待。 朱由榔看到陈上川,知道南宁、钦州都没有战事,非常高兴,大手一挥让旗舰挂上天子旌旗,浩浩荡荡地顺流南下。 上次乔装改扮回云南,实在是太憋屈了,暗想这次非得好好治治郑柞不可。 …… 安南,志灵城。 自从朱由榔用股票换军费,大肆征兵,扬言进攻升龙府,郑柞就一直处于进退失据的尴尬境地之中。 突袭的机会已失,数万明军虎视眈眈,连莫敬耀也屯兵江边,一副要过江进攻的样子。 滇南清军一直没有大的进展,他的部队就一直不敢有所异动。 犹豫两三个月后,反而收到明军在云南大胜,消灭清军近十万的消息,升龙府顿时陷入恐慌之中。 什么满清八旗,关宁铁骑,竟然被打得几近全军覆没,连武经略都被逼自焚殉国。 明军现在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升龙府的文武百官连想都不敢想。 后来顺治暴毙的消息传到安南,觉得失去靠山的郑柞气得两眼发黑,连续杖毙了好几个当初劝他动坏心眼的近臣。 一时间几乎所有大臣都向郑柞提议,立即迁都清化,暂避明军锋芒。 郑柞仔细掂量了一番,发现情况比一年前战败时还要糟糕。 自己的实力和满清差得远,能力和吴三桂、洪承畴这些枭雄更没得比。 连十几万清军都大败亏输,郑柞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挡明军的全力报复。 左思右想之后,他又把阮仁政重新找出来,希望以低头认错来平息朱由榔的怒火,以割肉来换取一线生机。 阮仁政在志灵城等了将近一个月,天天都在唉声叹气,苦思怎么平息天子之怒,想来想去不得要领。 第一次背叛还能说得过去,天子也大胜之后慷慨地饶恕了郑柞的罪过。第二次背叛,怎么都讲不通了。 阮仁政在心里骂遍郑柞身边那些佞臣:好好的大明藩属不做,非要去和清廷合谋,和荷兰人合谋,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在元江天天收税发财不好吗? 见到天子的旗舰回到志灵城,他马上请求觐见,连续被拒绝了好几天。 这日终于见到朱由榔,阮仁政马上跪地高呼:“陛下……陛下息怒,恕罪,恕罪啊!”
“哦?你一向与大明交好,何罪之有?”
朱由榔刻意板着脸,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一些,明知故问道。 阮仁政知道郑柞密谋夹击明军的计划早已败露,清廷密使都被明廷细作找出来杀了,不承认也没有用,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他满脸尴尬道:“陛下,我主被清廷使者蒙蔽,一时……一时考虑不周,确实不应该。请陛下宽宏大量,念在我主悬崖勒马,并未作恶的份上,饶恕我主的罪过。”
朱由榔“哼”了几声,横眉冷笑,似乎觉得对方的话很荒谬。 “你也当几十年使臣了,怎会如此天真?如果道歉有用,还要军队来干什么?”
“陛下恕罪,我主愿以世子为质,以示永不背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