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糊涂多年，有时候情况还要更严重一些，甚至连爹爹都认不出来了。没想到这一回祖母又清醒了。”
说到这，安昀和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这回的清醒能有多久。”
温然眼眸沉了沉，“她虽然喊我囡囡，可是她眼中的我，已经不是她的女儿囡囡了。”
安昀和沉默许久，“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祖母在生病之前是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现在虽然上了些年纪，可她不糊涂了，自然会心有怀疑。”
“她知道我娘的事情了？”
安昀和摇头，“肯定是不能告诉她老人家的。”
“若是她问起，就说我娘在京城很好，因为担心她，特地让我回来看看。”
安昀和应下。“既然要带安梦棠走，那你就一次想个借口与祖母说了，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安昀和走后，温然进屋看了看墨云庭，见他睡得沉，自己又悄悄退了出来。因为安老夫人在别院，安宏远又叫了几个下人来伺候着，刚出院子就见了个丫鬟，问了之后温然才找到了白菱。白菱正分拣着刚采回来的草药，看见她过来，喊着她过来帮着自己。“你都有身孕了，怎么还往山里跑？只要你说一声，江淮城里能找到的草药他们都会给你找来。”
“若是能找到，我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白菱一边与她说这话，一边手脚利索的将草药都分拣出来，一边告诉她这些草药分别都是些什么药效。温然突然想起一事来，离开片刻后，她把当初从京城里拿来的那个枕头带过来了。白菱不解，“你拿这个做什么？”
当着白菱的面，温然把枕头拆开，才见这里头的药材，白菱脸色微变，赶紧后退了两步。温然心口一紧，“怎么了？这东西真的有毒？”
她只想要弄清楚这些到底是什么药性，没多想的拿起来，要送到白菱跟前。白菱立马跑得远远的，大声喊着：“快扔了！”
温然手一抖，还真的就把东西给扔了。“怎么了？”
“怎么了？”
白菱脸色难看，她指着地上说：“这些可都是北境后宫那些妃子用来对付人的东西，有身孕的只要闻见，不出三日必见血！”
温然神情一紧，赶紧把这些狼藉都给扔了出去，自己洗了两遍手，又把自己的外裳脱了，这才敢再站在白菱跟前。“这东西只有北境才有？”
“二十年前，这东西确实只有北境才有。不过两国通商之后这些药材也流入了大顺，只要多花些银子都能买到。”
白菱话中有两点，一是这两种药材是从北境传来的，二，这两样东西价值不菲。她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宫中太医说，这两种东西是只会让王爷越发不清醒。”
她眉心拧成了疙瘩，“他原本有个香包，一直都挂在身上，可自从我嫁到七王府后，他就把香包赠与我了。而好像就是从那会儿起，王爷有时竟能清醒片刻。再后来我发现那枕头……”温然把这些事情都细说了一遍，特别是来到江淮后墨云庭清醒的时间越发长久，简直与在京城时判若两人。听了这些，白菱缄口不言。半晌了，她才说：“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七王爷不清醒反而是最好的。”
温然心头一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菱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挑拣好的药材散开晾晒在簸箕上，一边说：“你放心，他的伤势我会治好的。”
丢下这句话，白菱就这么走了。温然追上去，“只治伤势？那他这里还能治吗？”
见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白菱动了动唇，“我不说了吗，他不清醒反而是最好的。”
温然愣怔。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内情，就独独她一个人不理解。回了房中，墨云庭已经下了床榻，正弯腰要穿鞋。温然跑过去，把鞋子拿到一边去。“怎么又醒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他突然环抱住温然的身子，“我要你。”
温然脸红一阵。“说什么呢。”
“媳妇儿，你又跑去哪里了？不是说了吗，你去哪里要跟我说一声。”
温然既是心软又是愧疚。“我去找了白菱，问问她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好起来，你就不用喝药了。”
墨云庭抬起头，却不愿意放开她。“那你问到了吗？”
温然摇头，“没问到，但是我看见她又给你采了好多草药。”
墨云庭的脸顿时丧了下来。“不要不要！媳妇儿，我们回京城吧。”
京城……温然心口一窒。“好，等你伤势好一些，等祖母也好起来，我们也该回京城了。”
稍晚些，映竹就把汤药端了上来，“白姑娘说这是今天采的药材，说与上次的味道不同，让王妃趁着王爷不注意，直接灌进去。”
温然哑然失笑。怎么灌？捏着鼻子灌下去？“有什么不同的，拿来给我尝尝。”
墨云庭一咕噜从床榻上翻起来，动作太多，吓坏了温然。“你给我好好躺着，谁让你起来了？”
墨云庭委屈道：“媳妇儿，我都在床上躺了一下午了。再不让我动动，我都要生疮了。”
“说的什么话。”
温然接过那碗汤药，舀起吹了两口，墨云庭委委屈屈的身子凑过去，却见温然把那口汤药喝了下去。“媳妇儿！”
入口微酸，确实是与上回不同的味道。墨云庭大惊，把药碗抢过去，“你没病，做什么要喝药？是药三分毒，你要是有个好歹的，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还有什么盼头呢！”
温然在他脑门敲了一下，“喊什么？我还没死呢。”
墨云庭沉下脸，“不许你胡说八道。”
“不是你先胡说八道？”
啪！他将那碗汤药摔在了地上，碎片溅起，吓得映竹跪在地上请罪。“映竹=……”墨云庭捏着她的下颚，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以后，再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温然心里头咯噔一下。“听见没有？”
她点头，“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