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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穷途末路(1 / 1)

漆黑的夜空将人压得透不过气来,一声声响雷平地而起,几乎要将这万里山河炸裂。终于,翻涌的云层里一道闪电,犹如飞舞的金龙,刺破苍穹,铺天盖地的雨点从天空中倾倒下来。宫人们的脚步都急匆匆的,在滂沱大雨中只看到一个个萤火虫似的灯笼,平白给白日里气势庄严的宫殿增添了一分阴森。清莲殿中,一位身着浅黄色宫装的女子站在中央,一旁的桌上放着一杯酒。“皇后,您也别折腾自己了,还是快喝了吧。”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和嘲弄。站在她对面的人,是顾莲衣的妹妹——顾倾城,才嫁进宫来就被封了贵妃,其受皇上宠爱的程度可见一般。相比于顾莲衣的清丽仿若白莲,顾倾城的美貌张扬外露,不愧是帝京第一美人。“顾莲衣,识相些你就自己把它喝了,难道还要我喂你?”

面对着顾莲衣有些森冷的目光,顾倾城的心里有点发怵,微微后退了一步,口上却不松懈。“你去把裴争叫来,他不来,我就不喝。”

顾莲衣的嗓子有些沙哑,眼神却很坚定,她知道,自己必须要亲口听到裴争的话才能够死心。“你……!好,来人,去把皇上请到清莲殿,就说是皇后要见他。”

顾倾城看到顾莲衣这副假装清高的模样,就想发作,可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是落在顾莲衣身上的眼神愈发怨毒。过了小半个时辰,从殿门口走进一个人,一袭镶着翻云边的金色龙袍,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的至高无上的身份。顾莲衣看到皇上来了,原本积蓄的力气好似全花完了,手肘堪堪撑在一边的桌上,眉头微蹙,绝望的眼神好像是利箭似的射向皇上。可是裴争却有意避开了自己的皇后的目光,冷声说道:“顾莲衣,朕的旨意传达得那么清楚,你是听不懂吗?”

“清楚是清楚,只不过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什么叫三年无所出?难道您忘记了,三个月前臣妾怀有身孕,可是被玉贵妃那不小心的一推,您的龙儿就再也无法出世。”

玉贵妃就是顾倾城,顾倾城肌肤似玉雕,极为细腻光泽,因此深受皇上宠爱,就被赐名为玉贵妃。“这难道不是三年无所出么?姐姐您的孩子掉了也不用怪到妹妹的身上吧。我那轻轻的一推您就将孩子掉了,只能说命中注定不该有这个孩子。”

顾倾城嗓音有些尖利地说道。有裴争在,她的底气也足了许多。“皇后,你还有哪里不明白么?”

裴争目光平静,看着顾莲衣就像是看着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一样。“臣妾明白。皇上想要纳顾倾城为后,可是一国怎能有两后,如果我不死,皇上就会背负背弃糟糠之妻的不义。所以,臣妾只能死。”

冷眼看着裴争和顾倾城一唱一和,顾莲衣终于明白,一直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她喜欢着裴争,裴争却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过。他的心尖儿上,只有那个天人之姿的顾倾城。“你!”

听到顾莲衣的话,裴争原本平静的眼神陡然间风云暗涌,可是只说了一个字便又无了声。看,这就是心虚,顾莲衣冷笑了起来。一时间,原本就有些阴森的宫殿充斥着女子凄厉悲痛的笑声,犹如鬼魅肆虐,异常可怖。“来人,给皇后灌酒。”

顾倾城终于是忍不了了,她等一天等了那么多年,她不但要亲眼看着顾莲衣死,还要稳稳地登上皇后的位置,这个位置只能是她的!而梓国的皇帝就冷冷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皇后,哦不,应该说是前皇后,被太监牢牢地抓着身体,不让她动弹。太监好歹也是男人,力气并不小,可是两个太监尽全力地抓住顾莲衣,却还是被她的挣扎弄得很是狼狈。“放开我!”

顾莲衣身上有着久积的威严气势,尽管声音几乎沙哑,却还是让原本抓着她的太监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手上的气力。这是上位者才有的气势。“我自己喝。”

顾莲衣挣脱太监的禁锢,径直走向桌子,看着桌上摆放已久的酒,用纯金打造的酒杯来盛放,呵呵,自己是不是还要感谢皇上,让自己用这么昂贵的器皿来死。拿起酒杯,顾莲衣最后看了一眼顾倾城和裴争。顾倾城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目的快要达到,也不枉她等了这么久。而裴争原本紧绷的脸有了一丝松懈,眼里也终于在最后的时刻有了些不忍。“莲衣,倾城等了我很多年……”或许是自己的目的马上要达到,裴争的语气柔和了许多。“那我呢?我的十年对我来说是我人生里最宝贵的年华,而在你们的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吗?”

此刻顾莲衣声音平静,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听着止不住的心疼,这样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子,付出了十年,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裴争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沉静的眼神难得地有些慌乱。而顾莲衣透过这股慌乱,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眉清目秀,清丽如莲。下至幽冥黄泉,我也定会寻得你们,报今日之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莲衣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喧嚣着疼痛,难受得皱紧了眉头。伺候在床边的丫鬟见了,连忙高兴地喊了起来:“小姐,小姐你醒了?”

这个声音怎么如此耳熟?顾莲衣微微挣扎了下,才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微红的苹果脸,竟然是顾莲衣未出嫁前的贴身丫鬟墨绣!可是墨绣怎么会在这里?顾莲衣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猛地想起来自己明明跳下了万丈悬崖,又怎么会还活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看着顾莲衣有些呆滞的双眼,墨绣很是担忧,难道小姐跌进了湖里,把脑子给跌坏了。“没事,墨绣,扶我起来。”

墨绣小心翼翼地把顾莲衣从床上扶着坐起来,看着自家小姐着惨白的脸色,心里很是心疼。而顾莲衣看着这熟悉的房间,鼻头忍不住一酸,这是她在罗国公府的屋子。虽然一切都是那么地不可思议,但是当顾莲衣拿着墨绣递过来的铜镜,看着镜中尚还稚嫩的脸蛋,便不得不相信,自己又活了一次。顾莲衣做这些事的时候,墨绣就站在一边,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姐,不明白怎么小姐一醒过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墨绣,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不记得了么?您两天前不小心跌倒了湖里,幸好二小姐看到了,让下人及时把您救了上来,不然……”说着,墨绣竟是忍不住抹起了泪来,毕竟在她眼里,自己的小姐那么柔弱,如果不是被及时救治的话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又是顾倾城!顾莲衣藏在被中的手握得紧紧的,眼里的仇恨浓得化不开,只不过墨绣低着头没看见罢了。“我自然是记得的,只不过刚刚醒来脑子有些糊涂罢了。”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顾莲衣虽然对顾倾城恨之入骨,也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养病。“墨绣,我肚子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给我煮碗粥吧。”

“好,小姐您等着,墨绣马上就回来。”

说完,小丫头就飞快地走了出去。顾莲衣抱着被子,突然想到,自己在十四岁的时候在罗国公府的湖边看金鱼,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跌入了湖里。这么说来,自己是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十四岁,对顾莲衣来说是有着重大改变的一年。在这一年里,顾莲衣的娘亲,也就是罗国公的正妻突然病逝,之后罗国公独宠大姨娘,连带着大姨娘所生的庶女妹妹顾倾城也非常受宠。正因为罗国公的宠爱,大姨娘孟氏和顾倾城在罗国公府里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反倒是顾莲衣,明明是罗国公唯一的嫡小姐,却被身为庶女的妹妹给比了下去,在府里活得一日不如一日。轻轻地晃了晃头,顾莲衣将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从脑海里赶了出去,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件事情。刚刚墨绣说自己是被顾倾城给救起来的,确实,前一世的时候,顾莲衣对此信以为真,从此之后对顾倾城这个妹妹待遇有加。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看透顾倾城这个人的本质,才觉得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妹妹。在尝过顾倾城的张牙舞爪之后,顾莲衣又怎么可能相信这个表面善良可人,心里却狠毒如蛇蝎般的女人。顾莲衣现在几乎可以想到,顾倾城一定在自己屋里暗笑,想着自己过几天就会对她感恩戴德的模样。让你如愿?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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