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府出来后,李如兰带着小念念直奔李成仁所说的地点。城北顾村,老槐树下第二户人家。顾村位置偏僻,大部分村民住的都是矮小的茅草房,看起来比桃李村还要落后。马车目标太大,实在引人注目,李如兰便选择放下马车和小念念步行进村。可她们进村转了一圈后,根本就没看到有什么老槐树。莫非是时间太久,树被砍了?李成仁在床上躺了两年多了,这两年多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树不在了没关系,她们可以去问人,怕就怕李成仁说的那户人家不在那里了。正在焦灼之时,一个身穿短袄的男子从他们母女二人身旁路过。李如兰客气的向那人问道:“请问这位官人,可否知道这顾村以前是不是有一颗老槐树?”
“以前啊,咱们顾村是有一棵老槐树。只是这两年干旱,老槐树枯死,便被主人砍了当柴火烧了。”
男人说着,转头看了李如兰一眼。在看到李如兰的刹那,男子惊讶道:“是你......”李如兰这才看清男子的长相,不由得也是一愣。“庆来,怎么是你?你不是跟随庆伯一起去京都定居了吗?”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庆来。”
男子神情慌张,说完这句话后便脚步匆匆要离去。“别走!”
李如兰抱起小念念就跟在后面追,“庆来你等等我!我有事想问你......”庆来是庆伯的儿子,原先都是在李家当差的。她之前听李守德说庆伯一家都去了京都,还以为这条线索已经断了。如今庆来出现在顾村,说明庆伯肯定也在这附近。只要找到庆伯,当年的事情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庆来见李如兰追了上来,跑的更加快了。李如兰本就跑得慢,再加上抱着小念念,根本就追不上。眼看他们二人距离越来越远,就在这时,那庆来脚下一个趔趄,突然摔倒在地。李如兰心下一喜,赶紧追了上去。庆来摔倒后慌慌张张的想爬起来接着跑,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两只脚就跟缠在一起似的,怎么都站不稳。“庆来,你、你跑什么跑?”
李如兰抱着小念念来到他跟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念念见状赶忙下来,让娘亲歇会儿。“我、我不是庆来,你认错人了!”
庆来还想狡辩,找准时机又想跑。这回他是站起来了,可才站起来,小腿上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再一次栽倒在地。李如兰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跑,上前按住他的胳膊。“你就是庆来!别人或许会认错,但我不会,你下巴上的那颗痣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娘的!这回真是栽在这里了!”
庆来气的嘴里骂骂咧咧。今天也不知道是撞什么邪了,怎么好好的走个路都会摔到爬不起来。正在这时,他注意到李如兰身边牵着的小丫头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那眼神丝毫不像是一个幼童能发出来的,看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觉得这母女俩都有些邪门,他想走却又走不掉,于是梗着脖子对李如兰说道:“就算我是庆来又怎么样?你已经不是李家的大小姐,我也不是你们李家的奴才了,你有什么资格把我抓住不让我走?”
“我也没想抓你。”
李如兰横眉冷对,“原本我就是想问你一些事情,谁知你一见我就跑,不是心里有鬼还能是什么?”
庆来被这番话说的无言以为。李如兰深吸一口气,“庆来,你快告诉我庆伯在哪里。当年我被赶出李家之事,你们肯定都知道的对不对?父亲那样信任庆伯,我不信庆伯会随随便便出卖父亲。还有你,当年你在我们家当差那么多年从无过错,父亲也十分信任你,你们怎么会一同辞工来到这个地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父亲呢?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庆来被这番话说的无言以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表情似有难堪,又有些懊悔。沉默半晌,他突然猛地跪在地上朝李如兰磕起头来。“大小姐,当年之事都怪我!大小姐要怪就怪我吧,不要再怪罪我父亲了!他如今已经病在床上起不来了,您就放过他吧!”
一间老旧的院子,有个妇人在晒衣服,看到李如兰的那一刻也被吓了一跳。妇人原先也是李府的丫环,还未出府时便和庆来成了亲,后来跟着庆来出府来了这里。走进院内的茅草屋,一名头发斑白的老人躺在一张老旧到看不出颜色的木板床上。床上的被子灰扑扑的,上面打着无数个补丁。“咳咳......”老人微微阖目,偶尔咳嗽一两声,对李如兰等人的到来毫无所知。“父亲,您快看看谁来了。”
庆来对着床上的老人喊了一声。老人缓缓睁眼,看到来人是李如兰后,惊得猛地从床上坐起。兴许是太激动了,他话还没来得及说便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咳咳......”“庆伯......”李如兰有些担心的往前走了一步。可她又想起自己正是因为庆伯帮助林氏他们作恶自己才和父亲分别那么多年,于是又默默的退了回去。她是怨着庆伯的,可如今见庆伯落魄成这副模样,她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如兰小姐,我咳咳咳......”庆伯想说点什么,可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等他完全平静下来后,李如兰才彻底从他口中了解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当年,庆来被人设计,在赌场欠下了一大笔钱。赌场老板黑白两道通吃,扬言庆来还不起钱就拿命来赔。庆伯把自己一辈子所有的积蓄搭进去了,仍不够还那笔钱。他只有庆来这一个儿子,自然不能亲眼看着他被人逼迫而死。就是这个时候,林氏找了上来。林氏承诺可以帮庆来还清欠下的所有赌债,但前提是,庆伯需要答应林氏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