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今日在场的众人大概便是这般感觉，不论是衹仉真人的沉默还是陆婉婉苍白无血的脸色，都告诉着众人季姝所说的一切并非是空穴来风，或许只差最后一记重锤。
而衹仉真人也不愧是几百年来最年轻的大乘修士，除了拥有足够高的天赋外，心性也格外坚定，或许这世间除了陆婉婉本就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心性，所以在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婉婉，直接飞掠至季姝身前，打算强行灭口。
不论世人如何议论，只要死无对证，世人又能如何？
不同于对季姝灭魂时的随意出手，此时算得上是他的全力一击，就算是没了半条灵根，大乘真人的全力一击也足以让季姝这样的普通修士魂飞魄散。
“铛——”
洪亮的钟声响起。
正是佛门的金钟罩铁布衫，以功德之力塑造的无上佛光将季姝牢牢护在其中。
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对衹仉真人行礼后起身道：“阿弥陀佛，既然已经提到了妖皇和魔尊，此事就不再是长清宗一宗之事，而是修真界所有门派的大事了，真人何必着急杀人？不如让季姝小友摆出证据。”
“若是有证据证明她所言非虚，今日长清宗则要给出一个说法，若是她凭空污蔑并无证据，自然，长清宗清理门户我等自不会管。”
佛门向来超然物外，在各宗之间充当着万金油一般的角色，若是两方僵持不下，佛门进行调和自然是令人信服的。
此时薛重华也是连连点头，难得看眼前的秃驴有些顺眼了起来，就连那光不溜秋跟卤蛋似的后脑勺，也圆润可爱得紧，这难道就是爱屋及乌？
“就是就是，事无不可对人言，长清宗作为正道魁首，无论是被污蔑还是真的已经暗藏妖魔，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一个声张，便有千百人附和，长清宗主冷汗直冒，现在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控制，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就算是衹仉真人和陆婉婉师徒相奸他都不想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俩想在屎里搅合何苦连累宗门？
曾经长清宗因为有衹仉真人震慑修真界而自傲，如今也因为他而跌落污泥，真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此时他看着衹仉的神情难免带了几分怨怼。
老和尚站在季姝面前，笑眯眯道：“不知道季小友刚刚所说的一切可有依据，若是有，眼下可以说了，有贫僧在这里，可保小友无忧。”
季姝点点头，正要将一切和盘托出。
“师妹，我知道你是怨同门们说师尊收你为徒是做我的替身，可是师尊是真心爱护你的！”
陆婉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扑上台去，直接拽住了季姝的手，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看向季姝，外人只道她至纯至善，如今不忍季姝误入歧途。
一丝带有魅惑的异香悄悄钻入季姝的鼻间。
“我知你心怀怨恨，怨恨师尊对你不闻不问，可是实际上师尊并非故意冷落与你，他性子冷清不善言辞，当初我入门时更是直接被扔到弟子堂三个多月未曾见过师尊。”
“师尊更是从未拿你当做我的替身”，她嘴角向下抿，带了几分委屈，“从你拜师那天起，师尊就为你准备了衣物首饰和一切护身的法宝，甚至库房为你专设一个角落，你给师尊的大氅他舍不得穿挂在里面每年都要看一看......”
季姝看着陆婉婉指鹿为马，将衹仉对陆婉婉的珍视安在自己的头上，而下面的弟子果然开始安静下来，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说季姝忘恩负义。
陆婉婉一直背对众人挡在季姝的面前，台下众人看不到季姝，也看不到陆婉婉变得漆黑幽深的瞳仁，仿佛漩涡一般摄人魂魄。
“师尊从未对不起师妹，反倒是师妹不声不响便下山叛出宗门，师尊得知此事后一直在暗中寻找师妹，想要将师妹带回来，可是师妹杀了太多的同门，如此罪行，就算是师尊这般超然的身份也无法保你，大会前夜师尊彻夜难眠......”
三言两语，便将季姝塑造成了一个忘恩负义污蔑尊长之辈，听着台下嘈杂的声音，陆婉婉的嘴角轻弯，很快又抿了下去，眼中满是哀伤：“师妹，只要你当中认错，承认你残骸同门污蔑师长，相信宗主会网开一面的......”
“我......”季姝好像真的顺着她的话要说了出来。
她的眼中时而迷蒙时而挣扎，我字在嘴边吐了半天，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没干过的事情。
陆婉婉见状眼底闪过恨意，脸上依旧挂着温和包容的笑意，“师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承认......”
“师妹承认什么？”
她加大了力度，就连握住季姝的手也开始忍不住用力。
台下众人屏住呼吸，老和尚的心直直往下坠，陆婉婉背对着众人，又做的十分隐蔽，他自然看不到季姝被蛊惑，反而开始怀疑起来，季姝究竟是为了自救忽悠自己还是真的如她所说一般长清宗与魔共舞。
薛重华倒是老神在在，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实在是太妙了，毕竟这世上也只有他道宗才知道季姝与那林念儿是同一人，千百年来第一个闯过通天塔的妖孽怎么可能任人宰割？
“我承认你挺有意思的！”
季姝咧嘴笑开，笑容极为灿烂。
哪里还有被蛊惑的样子？
她手腕翻转瞬间将陆婉婉拉到自己身侧，另外一只手直接扣在她颈侧的命门。
“师姐可还满意？”她一字一句，极为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