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会质问些什么，没想到她居然问小晨，态度还有些……温和？她有些诧异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顾菡烟冲她笑了一下，姜芳顿时收回眼神，声音有些结巴拘谨，“情况不是很好。”
不论是从面相还是跟这位妇女的接触，顾菡烟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老实人，只是有的时候上天并不是怜悯那些活在底层挣扎的人们。这个家显然快要被小孩儿的病压垮了。顾菡烟心底叹了口气，微微直视前方正对着的窗户，外面的天很阴沉，就好像是时刻笼罩在人心底的阴霾。周围前面偶尔路过穿梭的医生和病人，顾菡烟神情有些恍惚，“其实我不太喜欢来医院，这里让我觉得很压抑。”
还有——绝望。那些被辜负的期待与渴望，最终都淹没在了泪水中。顾悠然从小身体不好，医院进的次数很多，每次进医院，她就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不论是在场的还是不在场的，她永远都是那个被抛弃的人。而她也是人，是人自然也会生病。可跟顾悠然不同的是，顾悠然生病了顾父顾母会推掉一切事情陪着她，但是她生病了只有护工。那时候她并不讨厌顾悠然，甚至刚开始是有些喜欢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妹妹，未来的未来说不定也只有这个妹妹会陪伴她走很长的人生，她自然也希望她能好好的。可是人的情绪有的时候是很矛盾的，即便喜欢，可还是会嫉妒。即使她什么也没做，但她跟顾悠然还是越走越远。因为两个人的心态都不一样了。一个嫉妒，嫉妒就会自卑，一个虚荣心强盛，就会想要的越来越多。无论她怎么退让，顾悠然还是容不下她，在她眼里，她大概是多余的吧。姜芳愣了一下，她不明白顾菡烟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我有些羡慕小晨。”
“羡……羡慕什么？”
姜芳结结巴巴，觉得脑袋有些迷糊，现在这种情况好像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顾菡烟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羡慕他有个好父母啊。”
一个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的父母，是这个世界上很难得事情，因为人啊……都是自私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利益社会！很多家庭别说为了孩子付出一切了，如果有人出钱买命，一些父母都会愿意吧。姜芳垂了垂眸，眼神黯然，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悲凉，“那又怎么样，即使我们付出了全部，哪怕是我这条命也好，小晨都不一定能治好。”
她的眼底有泪花闪动，看得出来这个母亲是真的很爱那个孩子。顾菡烟心微微触动了一下，有一瞬间她想如果顾母也能为她这样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半她也很满足的。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秒，就被她打散，不要说她了，就算是为了顾悠然，顾母也只能做到一半吧。顾菡烟自嘲一笑，“每个人的人生不一样，出现的机遇也不一样，至少现在还有希望，就不应该抱着绝望去面对明天。”
姜芳一怔，冲顾菡烟笑了一下，好像明白些什么，“顾小姐说的是。”
顾菡烟看着她，许久，忽然问：“姜夫人去看过你丈夫吗？”
来了！姜芳那一瞬间心底生出两个字，脸色煞白。“我很同情你们家的遭遇，也很理解你们的做法，甚至很佩服你的丈夫，他是一个很有勇气的父亲，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顶罪的理由，因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公平。”
“姑且不说我，就说小晨，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打击，告诉他他会愧疚，不告诉他未来的人生也会有阴影，而对于你们整个家庭来说，失去了顶梁柱，即使那人在给你们多少钱，想必你们也不会过得幸福。”
顾菡烟的话说的有些锋利，跟先前的语气完全不同，姜芳脸色一寸寸的雪白，手都在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人生会面临很多选择题，其实对你们来说，目前的情况也是一道选择题，小晨很幸运，拥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在坐牢和儿子之间，那个老实的父亲选择了坐牢，扛下了一切的责任。他真的是一个很勇敢的父亲，是小晨的英雄。“老实说，在来之前我有想过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有办法让事情重新回到轨道，但是在听到秘书说，小晨是我的粉丝时候，我突然改变了想法。”
姜芳紧握着拳头，抿着唇不语。看的出来她很紧张，顾菡烟微微轻笑，“我这个人很讨厌，从前喜欢我的人真的不多，做了明星也依旧一堆烂绯闻，但是我这个人有个特别的毛病，就是护短，既然崔浩给了你们选择，我也给你们一个选择，切确的说是给小晨一个选择，我相信他所选择的是我说期待一样的……”两人在长凳上坐了很久，很久看到陈楠出来，顾菡烟站起身，“看来小晨醒了。”
姜芳闻声，顿时什么也顾不上赶紧进入房间。顾菡烟后跟上去。到门口看到护士进来换药，因为房间真的很小，容纳不下很多人，所以顾菡烟跟陈楠都只站到门框边。“护士，小晨怎么样？”
姜芳很紧张，几乎每次看到护士进来换药都要询问一下。平常护士是有些不耐烦的，但是今天，许是因为陈楠过去叫的，看得出陈楠的气质不一样，护士的态度很好。“暂时情况狠乐观，要知道准确的话，需要检查了才知道。”
“好好，谢谢你。”
显然这是一个好消息，虽然也有未知，但是没有恶化就好。“你是娘娘吗？”
却听少年忽然出声，让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顺着他看向顾菡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