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谢墨仟看见萧锦寒时都一副似笑非笑的贱样。
舒嬷嬷都看不过去了,“小侯爷是怎的了?整日里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憋着不难受吗?”
谢墨仟:“还是嬷嬷心疼我。”
那日他站在墙头上亲眼目睹了萧锦寒炒茶的全过程,差点没笑晕过去,就陛下这行为,如果写进《起居注》里,不知后世之人会如何评说。
萧锦寒刚喝完药,用自己炒的茶清了清口,这才觉得浑身上下没那么难受了。
“你若胆敢笑出来叫朕听见,以后便再也没有笑的机会了。”
谢墨仟赶紧故作害怕地行了个大礼,脸上却又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臣此生都不敢笑了。”
萧锦寒懒得看他,用茶盖轻轻拨了拨碗里的茶叶,漫不经心道,“你觉得宋贵嫔此人如何?”
自上次谢墨仟给宋隐送过一次吃食后,他又去过几次,虽然每次去都不走“正道”,宋隐倒也不介意。
前几日他又去了,宋隐还教会了他一种叫“斗奸臣”的扑克牌游戏,这游戏以前从未听说过,玩起来甚是有趣。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答道:“是个妙人。”
“妙人?”萧锦寒声音平淡,不带一点感情色彩,“那日她问了朕一个问题,朕觉得实在是有趣得紧。”
“什么问题,陛下可否说与臣听?”
谢墨仟满脸期待想知道宋隐又说了什么他未曾听闻的事情。
萧锦寒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向后靠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着。
谢墨仟自然不敢催他。
过了一会,他才漫不经心道:“她问朕,你与朕谁更好看?”
谢墨仟:“......”
许是炒茶炒出了感情,宋隐对仟公公是彻底放下了戒备之心,连带着在他面前说话也没那多规矩了。
那天,她突然心血来潮问了萧锦寒一个问题,“陛下长得好看不好看,和谢侯爷比谁更好看?”
谢墨仟冷汗直冒,抢先说道:“陛下天人之姿,与日月同辉,怎可与臣相提并论!”
他心里想的是,宋大小姐,您可真有趣。
萧锦寒扺掌大笑道:“朕便是如此回答她的。”
谢墨仟牵牵嘴角,您是皇帝,您说了算。
本以为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萧锦寒又道:“朕怕她不相信,打算明日招她入承明殿侍寝。”
谢墨仟听此,心里一惊,“陛下可是要将计划提前?”
萧锦寒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挑,话中满是玩味,“计划不变,只是朕听说了一些宋贵嫔的过往,如若不能确定她的心意,计划便不好进行。”
昨日,宋隐将诗情支走,留下画意正问着话,萧锦寒来找她“讨论”炒茶的n种方法。
宋隐现在对仟公公很是信任,问话的时候也未刻意避着他。
画意一开始犟着死不肯说,宋隐没办法吓唬了她几句才松了口。
宋隐猜得没错,宋家大小姐进宫前,真的有一个两相情好之人,都发展到私定终身的地步了。
救命!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这便如晴天里起了个大霹雳,直直劈在她的脑门上。
这边还未缓过来,她又想起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我...我...我和他之间有没有行苟且之事?”宋隐也顾不得仟公公在一旁,口不择言道。
画意满脸震惊,急急摆手,“没有没有,小姐是最重礼法之人,怎会如此行事?”
宋隐松了一口气,瘫在躺椅上,喝了口茶压压惊。
顿了片刻又对仟公公道:“陛下会追究嫔妃入宫之前的过往吗?”
萧锦寒松了松不知何时握起来的拳头,沉声道:“陛下心系天下,对后宫之事向来不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就是得专心搞事业嘛。”宋隐抚了抚胸口,给自己顺顺气。
仟公公不解,“在这后宫,陛下的恩宠才是保命符,娘娘不想要吗?”
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吧!
宋隐笑道:“陛下的心意还是不要擅自揣测的好。”
小伙子还是太年轻,我想要也不会说出来啊。
看在仟公公这人能处的份上,宋隐对他说了点掏心窝子的话:“听人劝吃饱饭,在这宫里,心里想什么不要说出来,如此才能活得长久。”
两人说话时离的过近,萧锦寒闻到宋隐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清香,抬头又看见她那藏在粉色纱衣里若隐若现的莹白肌肤,只觉得耳根一阵发热,心咚咚直跳,脑袋里嗡嗡的。
这感觉太奇怪了,一时有些慌乱。
“奴先告退了。”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眼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跑掉,宋隐拍手道:“糟糕,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画意一脸,晚了!的表情,“小姐,您怎么能当着仟公公的面说这些呢,万一他说了出去,真追究起来,咱们可如何解释的清楚。”
讲真,宋隐也有些后悔,她每每看着仟公公那张熟悉的脸,不自觉就把他当做上辈子那个爱到死的男人,完全就放松了警惕。
不过她问话的时候也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当着仟公公的面没有让画意说出那相好之人是谁,即使仟公公将此事说了出去,无名无姓,无凭无据的也奈何不了她。
她正想接着问画意那人是谁的时候,诗情回来了,只好作罢。
今日,诗情去内服务领份例银子,宋隐便抓住时机,又和画意说起这事。
宋隐:“我相好那人是谁?”
画意缩了缩脖子,“小姐还记着的呢。”
宋隐瞪了她一眼:“赶紧的,一会诗情就回来了。”
画意咬了咬牙,心一横全部说了出来,“是顾太尉家的小公子顾白笙,一年前,咱们被老爷接回上京的途中遭遇匪徒,是顾公子仗义相助,一行人才得以安全到京......”
画意还未说完,宋隐就接话道:“所以我因为这个才和他好的?”
“不是不是,小姐这身份怎会如此轻许他人,咱们到了上京后,人生地不熟的,夫人带小姐出去应酬总是被人欺负,每次都幸得顾公子解围,如此小姐才开始对他产生好感,后来他又经常托人偷偷往府里送些新奇的玩意,时间久了,小姐心里便有了他。”
宋隐听着并没有感受到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美好,反而有一股浓浓的刻意感。
“这顾家不是和咱宋家不对付吗?”
画意点头道:“正因为如此,小姐每次和顾公子见面都不敢示于人前。”
真是奇了怪了,这宋家小姐自小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进宫的,还敢和别的男人私定终身?不怕连累整个家族吗?
还有那个姓顾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进宫,什么都不做?
“那日小姐本是约了顾公子商量私奔的事情,后来不知怎的就落了水,这才高烧七日不止,不过好在命是捡了回来。”画意说起那天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我是如何落水的?”
“这个奴婢不知,小姐和公子在院里说话,奴婢听到了落水声才进去,就见着公子将小姐从水里救了起来。”
看来那天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天知地知,顾白笙知了。
宋隐这边还没想明白,那边便有宫人来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大喜了!”
“我艹!”宋隐最烦宫里人说话了,一惊一乍的还永远只说一半,非得她问一句,“何事可喜?”才会接着往下说。
“妈的(小声),何事可喜?”
报喜的小公公一愣,随即高声答道,“陛下今晚招娘娘入承明殿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