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安静下来,众人皆唏嘘这庄敏实在太傻。
萧锦寒让人煮了安神汤送上来,他一手拿着茶碗,一手轻轻抚着宋隐的背,“可好些了?”
宋隐缩在他怀里,身子不住的抖动,人生第一次目睹这么惨烈的死亡,真的有点扛不住。
萧锦寒鬼使神差般在她眉头轻轻吻了一下,“有朕在,别怕。”
怀里的小人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众人见皇帝对待宋隐的态度,皆在心里感叹,宋家要飞升了。八壹中文網
事已至此,虽然庄敏认罪了,但当事的那两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上官瑞风虽遭人陷害,但御前行凶失仪,私下口出狂言对皇帝大不敬,故免去其郎中令的官职,二十年不得入仕。
顾白笙伤势严重,即使保住了性命,怕是也得落下残疾,最后念及顾明朗的军功显赫,只罚他永世不可入仕。
上官谦将姿态放得极低,主动提出自己要告假一段时间,好好回去整顿门风。
皇帝准了,如此他不得不交出来年春闱的主考官之位。
至此,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萧锦寒阴沉着脸冷冷道,“万贵妃听信谗言、捕风捉影有损皇室清誉,着被降为贵嫔。”
“陛下......”万贵妃正想喊冤,上官谦抢先开了口,“陛下仁慈,老臣替不孝儿孙谢过陛下。”
万清茹看着外祖父那如同两道寒光的双眼,即刻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满月宫宋氏自进宫以来,温婉淑仪、品性高洁,深得朕心,今特晋其为贵妃。”
毫无征兆的突然晋级,宋隐一时没反应过来,仍是一脸懵逼一动不动。
宋继飞急得想咳嗽一下提醒她,却又不敢,毕竟今晚已经被警告了三次。
顺德小声道:“贵妃娘娘,该谢恩了。”
宋隐这才意识到,自己突然就成了后宫老大,这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怎么,高兴的过了头?”萧锦寒低头含笑看着她。
像是怕他反悔一样,宋隐赶紧起身,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谢主隆恩。”
......
自那日晚宴后,宋隐回去就病了一场,说不上严重,就是整日里精神萎靡、食不下咽,便是御膳房送来的吃食也提不起她的胃口。
太医院诊断是受惊过度,将养几日,待心情平复了也就无碍了。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倒是免了恭贺叨扰,落得个清净。
这日,顺德过来传话,说是陛下要在满月宫用晚膳。
接过旨后,两个小丫头很是兴奋,这还是陛下第一次来咱满月宫呢。
宋隐咳了一声,这么快就不记得小仟子了?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瞬间反应过来,救命!陛下不仅来过,还给小姐布过菜,炒过茶呢。
画意哭丧着脸,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姐,你说陛下会不会杀人灭口呀。”
宋隐想起萧锦寒的手段,郑重的点点头,可能性很大。
“小姐,奴婢不想死啊,奴婢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亲和未成年的弟弟啊.....”
画意抱着她的腿干嚎了起来。
诗情见她那蹩脚样,忍不住拿团扇去拍她的头,嘴里玩笑道,“你若嫁人了,你的老母亲和弟弟不也一样没人管?”
主仆三人闹成一团,在这样惬意悠闲的午后,阳光疏疏落落洒进屋里,祥和安宁,宋隐的心境舒缓了不少。
晚上萧锦寒到的时候,宋隐提着灯在宫门处等他。
她身着霜色纱裙,梳了一个现代版公主髻,头上未带任何首饰,晚风拂过,衣袂翩翩,青丝随风在夜色中飞舞。
“皎皎鸾凤姿,飘飘神仙气。”只一眼,萧锦寒便想起了这句诗。
宋隐大概是能听懂,就是夸自己仙呗,心道,照着小龙女的模样打扮,能不仙吗?
她低头羞涩道:“陛下这是真心话还是在取笑臣妾呢。”
“取笑!”
萧锦寒接过宋隐手里的宫灯,一手提着灯一手牵着她的手,进了宫门。
宋隐:?这男人是不是有读心术,怎么每次都能轻松分辨自己是不是在演戏。
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萧锦寒抿嘴浅笑,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今日他的掌心有些轻微的暖意,不像平日里冰冰凉,他手掌宽大,能将宋隐的小手完全裹住,夏天的时候,就像单独给手开了一个空调间。
“你那两个丫头呢?”见服侍的人是生面孔,萧锦寒疑惑道。
宋隐:“她们两个在后院帮臣妾煎药呢。”
其实是这两丫头怕见着皇上心慌,万一做错什么事,罪加一等可怎么办。
说起这个,萧锦寒低头细细打量了宋隐一番,几日不见,她瘦了一圈,眼看着小脸没有往日红润,下巴也尖了不少。
“真没用。”
宋隐:???怎样才算有用,视人命如草芥?
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
“臣妾就是无用,既然陛下看不上臣妾,又何必到臣妾这儿来找不自在!”
这危险发言很像恋爱中的小女生因为男朋友不理解自己而耍小性子有木有。
宋隐也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激情发言过后,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怼皇帝?应该会死吧,于是她的表情从愤怒变成迷茫中带着一点怂。
她看着萧锦寒笑得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呵呵,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刚刚我什么也没说,您什么也没听见,行不?
萧锦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这些日子,他让冯吕减少了药量,他宁愿受十倍百倍的痛楚也不愿自己这一生都被药物控制。
五脏六腑被灼烧的痛苦让他无时无刻不想杀人,他真的很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将宋隐给杀掉了,所以这几日他并未召见她。
今日,他突然很想见她,便来了,却未曾想到会在此时发病。
宋隐眼见着他的眼睛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心道,被我一句话气成这样?
再观察观察,又发现他双手握拳,额上已经是有细汗泌出,看起来很是痛苦。
“陛下,怎的不舒服吗?”宋隐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很烫,艹,不是发烧了吧。
顺德上前一躬身,“奴去请冯大人。”
萧锦寒点点头。
顺德走后,宋隐见他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忙着人一起将他扶到自己寝宫的榻上。
“画意你去拿点白酒来。”
“是”。
很快画意就拿来了一坛子白酒,宋隐让人将白酒点燃。
“你做什么?”萧锦寒躺在床上,垂眸看着她。
“乖,听话,很快就不难受了。”
以前宋隐生病难受,宋妈只要这么说,她就会乖乖听话,没想到这话对萧锦寒也蛮起作用的。
他真的乖乖躺在那里不吭声了,只用那黑如曜石一般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宋隐将萧锦寒的外袍解开,用纱布沾湿了酒,在他的脖子、腋下、大腿根部轻轻擦拭。
没有酒精,白酒应该也能凑合着用吧,这个时代没有冰块,这应该是物理降温最快的法子了。
半炷香的时间,冯吕就到了,他看着眼前的情景,愣了一愣,终是什么也没说,只在怀里掏出一粒药丸,让萧锦寒服下。
“陛下服完药会昏睡三个时辰,劳烦娘娘照顾好陛下。”
宋隐:嘿,让我守夜?那要你们干啥?
但说话的是冯吕,她还是有点怵,别看他长得慈眉善目,心思手段那在整个大演都是独一份的,当年魏家造反,便是他带人蛰伏,一举将叛党歼灭才为萧氏保住了江山,宋隐未进宫前就听过他的名号。
“公公言重了,照顾陛下是妾身的本分。”
“那奴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待到屋里只剩下她与萧锦寒两人之时,宋隐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叹了一口气,守夜真的很辛苦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