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寒默了许久,突然叹了一口气。“朕小的时候曾怪过父皇。”
哈,老皇帝的八卦?虽然宋隐很想听,又觉得儿媳妇听过世公公的闲话是不是不太好。
她还没想好怎么接话,萧锦寒又自顾自道,“朕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父皇可以更敏锐一些,治下更严厉一些,行事更周密一些,母后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朕。”
宋隐听此,明白了。
先皇以仁孝治国,他本人性情温和,对下属宽厚以待,对百姓爱民如子。
可治理国家,没有一劳永逸的模板,要因时夺势、要明察秋毫、更要御下有方。
魏氏走到造反这一步,过程不必赘述,但先皇帝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这是隐藏在萧锦寒心底最隐秘角落里的秘密,他从不曾对人说过。
宋隐知他心里难受,耐心开导:“陛下那时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童,怪罪自己的父亲没有能力保护好母亲,是人之常情,但是陛下也要想开些,毕竟咱们是以后来者的眼光去看已经发生的事情,这样未免对先皇不太公平。”
萧锦寒没有说话,他突然停下来,将宋隐拉到身前,反手揽住她,一字一字极其认真的对她说:“你不是问朕有无十足把握吗?之前的确没有,但是你来了后,朕必须赢,朕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宋隐重重点头,心中满满都是幸福。
可是下一秒,许是幸福过了头,许是在蠢直男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在这么温馨美好的时刻,她鬼使神差问出了一句话,“陛下那次不是说,让臣妾不要想着逃跑,还说如果陛下要死了,会让臣妾陪着一起死?”
萧锦寒:?贵妃没事吧?
“朕何时说过?”他当下便甩开宋隐的手,跟没事人一样,双手负后,目不斜视往前走。
“就那次啊,在金梅的小屋里......”宋隐追着在后面送来温馨提示。
“胡扯,没有的事,贵妃休想污蔑朕。”
宋隐:?耍赖?不能够!
她笑着上前去扯他的袖子,“来来来,臣妾帮陛下回忆回忆。”
男人却跟身后长了眼睛一样,每每在她快要触到的时候,刚好拉开距离,只累得她气绝。
“哎呀,不行了,臣妾要断气了,还是歇一歇吧......”
可不论她如何叫苦,萧锦寒只笑不语,半拖半拉着,不断催促她往上爬。
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爬了一个多时辰,宋隐直觉得胸口快烧着了、下一秒就要栽过去的时候,萧锦寒才忽然停住了脚步,指着前方:“到了。”
宋隐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到一块平滑的大石上,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拿帕子用力擦拭额头脸颊。
萧锦寒走过来,摸了摸她汗湿的脸蛋,打趣道:“身子重的人,多走几步,是要比寻常人累些?”
宋隐:?
她很想反击回去,但见这人和自己一样走了这么些路,中间还连拉带拽的拖了自己许久,此刻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真心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他,直接就没了斗嘴的兴致。
待她歇了一会,萧锦寒又将她扯起来,带着往前走了几步后,在一棵看似有数百岁年龄的参天古木前停下。
古树四周翠绿如茵,一簇外形很像盆景,开着嫩黄色小花,枝条弯弯曲曲看起来万分柔韧,给人以缠绵之感的植物引起了宋隐的注意。
“过来。”
萧锦寒从灌木丛中抓起一根枝条,随意打了几个结,递给她。
空气中隐隐浮现浓郁的芬芳。
宋隐之前从未见过这种树。
萧锦寒:“此树名为‘结香’,民间传说在此树上打结,寓意爱情天长地久,所以此树又称‘爱情树’”。
宋隐心头一阵乱跳,所以他劳师动众,跑这大老远说是带自己出去踏青,实际是来这里打结的?
这男人,有点浪漫啊。
她当即笑的眉眼生晕,高高兴兴的扑过去,在男人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
“咱们打999个......”想想工作量有点大,赶紧改口,“陛下,咱们打99个结好不好?”
说着就要上手。
萧锦寒却目带深意,伸手拦住了她,“这树是父皇为母后种的,结果如何......朕总觉得......”
“陛下。”宋隐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认真道,“陛下不是先皇,臣妾也不是先皇后,咱们不一样。”
男人依旧沉吟,宋隐靠在他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畅快清亮:“父皇与母后在天上看着呢,会保佑咱们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萧锦寒心头甜蜜,紧紧搂着她,不住亲她的鬓角和脸颊,“就是黄泉地府,咱们也不分开。”
......
上京,太尉府。
顾明朗接过探子送来的消息,冷笑一声,阴鸷的双眼写满了不屑,“还当这小子是个对手,却不知和他老子一样,天生的情种,这种人怎配坐拥天下,还敢大放厥词,什么萧姓是天选之子,老子呸!”
副官:“小皇帝沉迷女色,玩物丧志,正好给了咱们出兵的理由,太尉,时机已到啊!”
顾明朗:“三日时间,分出两队人马,一队将沿途的暗哨全部清除,一队将都城拿下,老夫亲自领兵往行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