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暝挑了下眉梢，有些没听懂，下意识应了声，“嗯？”
然后便见莫酒坦然直率地指了指她面前的文件，“你帮我看看，该怎么签，怎么审。”
“……”姜暝实在是受不住她这过分信任清澈（闪闪：你是不是眼花了，要不还是取下眼镜看看吧！）的眼神，咳了声，“你……秘书呢？”
本想说“你怎么不自己看”，但转念一想传闻她是不怎么去公司的，加上这几天相处，她除了吃喝玩睡，好像并没有处理过工作……都是那位郑秘书代劳。莫酒歪了歪头，似是发现这个角度，镜头没能将她完全展现出来，刚盯着他时，额头还在镜头外呢。“你来。他没你聪明。”
她脸色平静冷淡，这话也没有半点夸奖人的口吻，但就是叫姜暝一扫这整天连轴转的疲惫。他眉眼舒展，微微松了下领带，难得露出几分慵懒散漫的松弛感，垂眸认真看了眼莫酒放在最上面的文件，眼见着那签字处有几点黑色的痕迹，显然是落了几次笔但都最终没有签下。不禁抬起食指摩挲着唇，手动制止了想笑的念头。“嗯……这文件没什么问题，这些都是郑秘书送来的吧？”
莫酒点头，对，全都是那家伙送进来的，所以被她眼神杀送走了。今天都别再出现在她眼前晃悠惹她烦了。“那就没问题，直接签吧，郑秘书跟了你爸好些年，这些文件应该是他看过没问题了才送你面前的。”
一般来说需要她这个莫总签字的都是差不多的项目，她只用签字让项目走流程就可以了。不过看她这样，姜暝又有些无奈，莫董还真是放心，将这么大的企业交给看着什么都不会的莫酒来打理。“我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找你靠谱。”
莫酒板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着这话，内心默念：这马屁够响了吧？让堂堂魔王拍马屁，爱慕值不得给她涨疯了！姜暝却神情古怪地往后挪了挪身体，端详着莫酒这板起来的小脸，“你该不会是想偷懒吧，莫总？”
“……”算了，这马屁响是响，但对他看来是无效。闪闪：有没有可能，他压根就没觉得这是个马屁？就她那像是拍马屁的脸吗？那像是对方在她手底下收了钱没干事的摸鱼员工！“没有的事。”
莫酒说着，抿了抿唇，“挂了。”
说完，点了挂断。姜暝：“……”这别扭的性子，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莫酒却觉得自己算有礼貌的了，这都不像她们魔该有的作风了，让他干活前问他忙不忙，挂电话前还打声招呼——嗯，来人间转世的，其实是她吧，渡劫也是她在渡？闪闪：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殊途同归嘛，反正你俩目的都是回去。莫酒：你最近都不劝我弃恶从善了。闪闪：？你怎么开始主动提这茬了。它刚要欣慰是不是女魔头幡然醒悟，立地成佛了，就听莫酒幽幽回了句：不，我是担心，你不提会不会是因为，本尊最近展现出了良善？闪闪：……哦，想多了，纯粹是现代社会的规矩会约束好你，我不担心罢了。再说了，它提有用吗？她能是听它话的吗？但凡她好好听一次，它也不会这么心力交瘁！飞快签完名，莫酒看了眼时间，还早——打会游戏好了。“闻总，诶闻总，您不能进，我们莫总真的在忙……”外边副秘书踉跄着伸出一只手试图阻拦梳了个大背头、走路带风的男人，但未果，门就被推开了。“gameover！”
而秘书口中正在忙的莫总本人，因为一时分心，手指一滑，操作的角色便被杀了。响亮的一声游戏提示音，一时叫三人静默。闻添先还愣了愣，等看清莫酒悠闲地靠在老板椅，双手横握手机的姿势，以及听清这提示音后，他就乐了。一歪嘴，咧了咧，露出洁白的牙。“你们莫总，还真是——大、忙、人啊。”
他扬眉不客气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副秘书，毫不留情地拆台。副秘书短暂地尴尬后，便恢复了职场干练女性的样子，笔直地站着，目光却看向了莫酒。“莫总，闻总没有预约……不过他说找您有事相谈。”
莫酒没有怪女秘书拦不住这厮，开玩笑这大个头，在原主记忆里上学那会就是个刺儿头，凶戾起来还是很能唬人的。她舒展了不悦的眉眼，神情冷淡地将手机放桌上。“嗯，没事，你出去忙吧。”
秘书便出去了。闻添穿了一身红西装，加上大背头和耳钉，醒目得的确很符合热血漫里的中二少年。他长腿一迈，便朝着莫酒办公室的那张沙发走去，坐下，一手搭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Pose摆好，下巴微抬，用鼻孔看地面，语气傲得很地道——“莫总不请我喝杯咖啡？”
莫酒目光扫向办公室里的咖啡机，“没长手？自己倒。”
她都不喝那玩意儿，味道又不好，和喝药似的。闻添还想拽一下，但莫酒直勾勾的一个眼神扫过来，那种学生时代为了抄她个作业被迫端茶递水买零食提书包的阴影又回来了……思想上不想再受这女人的支配，身体却有了自己的想法，大长腿自己起来了，等他低头看到自己油光可鉴的新皮鞋时，怔忪了。再看他这十分自然接咖啡的左手，以及握着只空杯子的右手，沉默加沉默。正想着将空杯子放回去，挽一半的尊也好时，莫酒出声了。“不要咖啡，白开水就行。”
然后闻添低头瞪着自己自觉跟随“语音指令”而动的右手，表情僵硬了。莫酒奇怪地看了眼那边和雕塑似的对着饮水机不动的红西装扎眼男人，催促了声，“不要满杯。”
闻添咬着牙槽终于赶在手犯贱前开了口——“你没长手吗！”
“嗯，你终于知道我刚刚的心情了。”
莫酒淡定地迎接了他的反击，并且给了四两拨千斤更有力的回击，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你！”
闻添转身，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端着白开水，差点就要暴走了，但看到莫酒冷艳镇定的表情，他又冷静了下来。不能生气，生气显得小气，他是来征服莫酒的，不是来和她比嘴炮技能的。“算了，一杯水而已，作为绅士，应该照顾下美女的。”
莫酒接过水，喝了口，然后才道，“你怎么又来了，想谈什么？”
她问着，却将水杯放下了，默默捏了捏指骨，似是在松筋骨，随时准备——再给他一顿毒打。正要嘴贱接一句“想跟你谈……个恋爱”的闻添，还没恢复过来的尾椎骨隐隐作痛，想到那得劲的一记过肩摔，他狼狈地咽了咽口水，话到嘴边一时却卡了壳。（莫姐：杀不了人，那就诛心。姜总：来一个情敌，老婆杀一个，正室的安全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