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以姜暝而不是储君的身份，去欣赏京城街景。有人夜间还在忙生计，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姜暝忽然就有些羡慕了。这世间人人不得已，坐东宫更是上有君臣、父子压着，下有百官、百姓监察督促。他好像从没有为他自己活过，哪怕一次。“你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带你出来玩。”
莫酒松开手，见姜暝始终盯着车外看，有点心疼这孩子了。一朝从储君变罪臣，坐个车出来就把孩子高兴的，这得关得多难受啊……莫酒最讨厌被关起来了，所以她能理解姜暝对自由的渴望，她想，再等等，她找个合适的时机，帮他翻案。“不用了。”
一时偷来的自由，管不了一世。且这样偷摸摸出来，迟早会暴露，一旦被发现了，他们都自身难保。姜暝想要的，莫酒不会明白，她也帮不了。放下车帘，将手收回袖中，姜暝的神色又淡了下来。不能沉沦一时的欢愉，苦难铸造筋骨，奢靡滋生堕落，他不能软了心肠，松了心弦。“要去哪，早点回去吧。”
他闭上眼，语气平淡地道。莫酒看他又丧了下来，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想捏他耳朵，问问他是不是不信自己。但还是作罢，这点爱慕值，还是不动手动脚了，万一一下给她扣没了，那她白忙活了。“一会就到了，你要是累了可以先睡会。”
“……”马车又行了大约一刻钟，来到了将军府。一早便知道二小姐要回来，管家事先按照莫酒派人吩咐的那般，将守门的小厮屏退，让府上的人都早点歇下，然后他亲自在正门接迎。下车前，姜暝便将兜帽拉下，微微垂着脸，不叫人看清面容。莫酒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像是安慰。姜暝一怔，不待他推开，她便收回了手。进去后，莫酒领着姜暝去了她的院子。整个将军府，当属莫酒住的院子最大最漂亮，银杏和喜鹊和侍卫抬着莫酒准备的烟花，放在空旷的院子池塘边。然后安静地退下了。“银杏。”
莫酒拿了一锭银子塞她手上，抬眉示意她去煮一碗长寿面，一会端来。“奴婢这便去。”
等没人在，莫酒走到姜暝身前，踮起脚，便要替他将帽子摘了，姜暝往后退了一步，避嫌似的躲开了她的手，然后自己取下帽子。莫酒脚踩回去，耸耸肩表示不在意。然后她勾了勾姜暝的狐裘带子，另一只手指着地上四四方方的箱子，美目弯了弯，骄傲地对他说道——“我要施展真正的魔法了，看好，可不要眨眼。”
（莫姐：别眨眼，小样，看姐不迷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