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就要下地。倒是周围人都将她当瓷娃娃似的,她走个路都要伸手去扶,去拦。她无语地白了一眼这过多跟着她去茅房的奴婢们,“你们差不多得了,我都没事了,用得着你们像是苍蝇似的跟着?”
其中也包括了贵妃以教规矩为由送来的芳容姑姑。芳容摇摇头,抬手示意其余人都退下,然后上前,温和地和莫酒讲着道理,“二小姐也不想娘娘在宫里忧心吧,娘娘本来今日便要来看您,但被皇上绊住了。您若是不想她寝食难安,便仔细点自个儿的身子吧。”
见莫酒虽不耐,却也在听,她便从善如流地伸手扶住莫酒的胳膊,继续道,“您这次可是闯大祸又遭大罪了,娘娘又心疼又伤心又生气的,都折腾病了。”
嗯?她又将阿姐气着了?这次还气出个好歹来了?莫酒不言,但却看向芳容,无声示意她继续。“也不打紧,娘娘这身体啊,天冷了就容易风寒,小产后更是弱了,加上这回实在是忧心,被您的事吓得够呛,服了汤药便好了。”
莫酒听着“小产后更是弱了”便不悦地抿了唇线,狗皇帝,她就该一炸弹给他炸死得了!没他掺和,姜暝和莫酒都不会有事。“你让人和她说,我没事了。”
莫酒不知道从何说起,便只干巴巴地接了这么一句。她希望莫锦少关心她一点,但莫锦对她太好了,好到,魔都能感知到她的一片苦心和爱护之情。莫酒也发现了,她从前是不会在意这些除姜暝之外的羁绊,但莫锦又是个特殊的存在。这位姐姐,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但却用尽全力想让妹妹活得开心。“您当娘娘为何没有直接回来?”
芳容理了理莫酒被风吹得乱掉的碎发,待莫酒进了茅厕,芳容才叹了声,笑得既温和又无奈,喃喃似的说着,“有时候希望二小姐快些长大明白娘娘的苦心,有时候奴婢又希望您永远长不大,也就不会被……”耳力极好的莫酒,等出来后,便挑眉问,“被什么?”
总觉得阿姐身边的宫女和阿姐一样,都是爱操心当老妈子的性格。倒显得她不懂事像个小孩儿了?闪闪:用……显得吗?您不就是吗!一刻钟后——将军府一顿鸡飞狗跳。“二小姐,二小姐您冷静!”
“快,快来人!快拦下二小姐!”
芳容恨不能打自己一个嘴巴子,早知二小姐是这般反应,就是被二小姐打板子,她也不将实情说出来。原本她将皇上有意纳二小姐为妃这事说出来,一是想二小姐长个心眼低调安分些,二是希望二小姐能体恤娘娘的难处莫要往宫里凑……可谁料,这位听到皇上要纳妃,不是害怕不是慌张更没哭,而是将挂上的佩剑取下来,提着剑就要往外冲的架势啊!芳容吓得半死,莫酒的身体状况,大夫叮嘱过,不宜大怒大悲,更不宜舞刀弄剑——结果现在倒好,她全沾了!莫酒一张小脸满覆寒霜,比这冬日的风还要冷冽几分,她苍白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满布凌凌杀气,被府里下人挡住去路时,她还冷声喝道——“让开!”
今天她就杀了那狗皇帝,直接一箭三雕,一了百了!反正她这身体也脆了,不如一鼓作气将狗皇帝杀了,救姜暝护莫锦,顺道一血这被盯上膈应得她想吐的耻辱!已经捡了大美人莫锦当贵妃,老牛吃了一次嫩草还想继续吃嫩草身边的?美不死他?他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他那松掉的男人皮,她都替莫锦反胃,更别说轮到她自己了!还好姜暝随的肯定是先皇后的容貌,要不然,她连带着看姜暝都要恶心了。她站在原地,剑紧握,胸口起伏着,脸色却愈发惨白,银杏看得心惊肉跳的,唯恐莫酒大怒之下伤着心肺。二小姐可是余毒未清呐!“小姐,您别冲动,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商量,您快将剑给奴婢……您病还没好,千万别动气。”
“是啊,二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您千万不能冲动啊,若是您……您可要想想在宫里为您筹谋操劳的贵妃娘娘啊!”
芳容“扑腾”一下就跪在莫酒身前冷硬的地上,一张素来沉稳端庄的脸上满是紧张懊悔。她搬出莫锦,莫酒才稍敛了些杀意,她长睫轻轻一扇,白得如纸的小脸缓缓露出一个烦躁的神色。但下一瞬,眉心一拧,便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二小姐!”
“小姐!快,快去请大夫!”
再度歇菜了的莫酒,踹了一脚贴过来要哄她的闪闪,原地一坐,轻盈如无物的长发披散在身上,整个灵体散发着低气压。看着像只……女鬼似的。“别烦我,要烦死了。”
这什么破设定,在古代皇朝框架下,她就不能杀来杀去?皇帝是天子?她天都不怕,还怕天的儿子?别说还是个虚拟冒牌的!想想就憋屈来气。很好,她觉得如果这时候有观众看得到她此时的境地,一定会骂她大魔王翻车,嚣张反派变弱鸡,不爽不酷不牛不逼了。啊,更气了。要不还是一个礼花将皇帝送上天,和他的老天爹一块炸飞得了。闪闪看着已经烦闷得双手在地上画圈的女魔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见她这副样子,要是以往,这么令她烦躁的祸根,她已经动手大开杀戒了。但是现在却能忍?这上万岁的熊孩子是真懂事了,还是在憋着更坏的招呢?它不确定了。莫酒这一吐血一晕倒,宫里宫外都方寸大乱。寒霜殿内,姜暝派人去寻的为莫酒调理身体的南山灵芝还没音讯,这就听阿忠说,莫酒吐血晕过去,二话不说就要出宫。但他刚踏出门,就见皇上跟前的大太监以及侍卫沈全,一个笑眯眯微妙地看着他,另一个抱着剑一副随时能杀了他的架势。姜暝眯了下眼眸,“这是何意?”
“传皇上口谕,因侯爷被刺尚且未查明缘由,恐殿下被刺,特命奴才带着一等侍卫来护殿下安危。”
护安危,还是盯着他,怕他和外界联手闹出大动静?姜暝眼眸一暗,心底冷笑,转身便回了屋中。父皇若真要做到明面上都撕破脸的地步的话,那他也没必要顾及本就不多的父子亲情了。处处算计的父亲和为他险些丧命的爱人,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楚,也该做个取舍。(小姜这三个世界,致力于送走“爸爸”。而莫姐:我的人头,别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