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暝不同意,但他表示武林大会要开,他人也要进武都城,他要回姜家。他更是让沧海门的人负责他的安危。这招是狠,在武都城内,如今自诩是盟主弟子的这帮人,是最希望姜暝死的,但在那么多武林同道的面姜家短短几月,就荒芜得结了蜘蛛网,姜暝伸手拨开门上的蛛网,推开门,入内,他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再看地面未清理干净的干涸血迹,他垂下头,哀痛袭上心头。鼻头一酸,他死死地咬着牙槽,手握成拳抵着门,然后颓然地跪在地上。“爹,师兄、师弟……我回来了。”
他声音哑了哑,眼前一幕幕,浮现出的都是他从小到大,在这宅子里的点点滴滴。刚会走时,爹陪他玩,师兄将他背着去摘树上的果子,再然后大点了,他带着师弟翻墙出去吃宵夜……他们那时年少,意气风发,说要除暴安良,不被爹允许,他们便偷偷出去,每次行侠仗义完了后,再做贼似的回家。有时候怕被发现,便躺在屋顶,手枕着脑袋,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就这么睡一宿,直到次日被爹训,跪祠堂。师弟容易饿,他便总在身上藏点能吃的东西,等被罚的时候,就偷偷拿出来递给师弟吃。所以小师弟最喜欢和他玩……如果那天他将小师弟也带出去的话,也许他不会死。不,如果他那天没有出门,或许,他就和他们永远不分开了。可这世上,有万般因果,唯独没有如果。陷入回忆中的姜暝,过往有多快乐,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多心痛。姜家这些亡魂,他们无法安息,在仇人还高枕无忧地踩着他们的尸骨成就野心时,在真相未被世人皆知前,他们无法闭眼。那就睁开眼看着我吧,看着林沧海等人,看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姜暝拼去这一身血肉,也会为你们讨回公道!将佩剑往地面一掷,作为支撑,姜暝起来了,他眼眸发红,但他没有哭,大仇未报之前,他哭的资格都没有。既然沧海门拖延时间,那他就先将姜府收拾一番,不能让昔日的家,就这么荒废。姜暝一个人默默地将姜府收拾干净,倒下的东西被他扶起,脏了的地面被他一点一点清洗擦拭。姜府,一瞬好像又恢复了如初。但只有他清楚,再也回不去往昔了,这里的人不在,留下的就只有伤心和回忆。“姜暝,出来!”
正坐在屋顶上伤怀着,姜暝忽然听到一声高喝,将他拉回现实中。他起身,脚下轻松几个点跃,便飞到大门旁的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门前叫嚣的几名正道弟子。“何人造次。”
闻言,这几个头脑发热自发过来挑衅的弟子,吓了一跳,忙拔剑,指着墙上立着的玄衣少年。“你就是姜暝?就是你四处散播我们沧海门的流言,让我师父蒙羞的?下来,我们打一场,今日必须要教训你这无耻之徒!”
姜暝抱着剑,目光冷淡地扫过这群愚昧狂妄的弟子,眼底冰冷,“滚。”
他不出剑,这群弟子便觉得姜暝是瞧不起他们,一个个更加冲动,嚷嚷着让姜暝下来正式对决。“这便是沧海门的周大侠,当众答应要全门上下公正护我安危,待林沧海休养好了再举办武林大会的后续?好一个沧海门,和林沧海一般只会背信弃义,言行不一!”
姜暝高声说着,这话被他用内力刻意传出去很远,相信武都城内的江湖人,今天都会知道这一出。正好,沧海门越是来闹,越是对他有利。他的证据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就缺愿意相信之人。先瓦解沧海门的威信,再进一步拆穿林沧海的真面目。再不济,他也可以直接杀了林沧海,但这是下策——他要林沧海在世人的面前为他的罪行忏悔赎罪。果不其然,姜暝这般高喝之后,周正很快就派人过来,将这几名闹事的弟子当着姜暝的面骂了一顿。然后又对着姜暝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姜暝冷笑,“周大侠最好是信守承诺,再管不住底下弟子,你这大师兄那也太无能了些。”
话音落,不管周正被他这话气得是什么个脸色,他展臂,径自飞回院中,袖一甩,门自开,然后回房中休息,再一甩袖,门又合上了。武都客栈中。“他怎么还坐得住?”
莫酒让莫十三去找人打探了下消息,听说姜暝回家住,也没出门,就在家做大扫除……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放下茶杯以及吃瓜的心思,她蹙起黛眉,看着同样疑惑的莫十三,问。莫十三摇头,他想法简单,有仇报仇,谁挡路杀谁,哪像正道这群人这么麻烦,还带中途休息的?所以还是做魔教妖人舒服,快意恩仇,才没这么多规矩束缚。“你——”本来想使唤莫十三去见一见姜暝,但莫酒想到这孩子的本性,还是及时止住了话头,“算了,我亲自去。”
莫十三见莫酒要出去,便亦步亦趋跟上,“我也去。”
看了他一眼,莫酒挠了挠额头,好吧,不带着一起,好像更不放心?就众神那“连带”的算法,小十三要是杀戮无辜,是不是也会算到她头上,扣她的功德值?闪闪:不容易,你现在都会主动思考这些了。都不用它提醒,这不是进步是什么?等着,它回头和众神汇报时,着重在这方面夸一夸!莫酒:功德值就这么点,不经扣。要不是她自己挣功德值不易,也不会这么在意被扣的问题。闪闪:你的功德值挣得还不易?莫姐,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功德值基本上全靠蹭,唯一一次靠你自己挣的,还是无心之举。莫酒带着莫十三,两人都是张狂之人,根本不掩饰行踪,唯一尊重他们魔头身份的行为就是天黑才出门了。这还是因为莫酒嫌白天人多麻烦。她随意逮了个小贩,问清姜府位置,便带着莫十三去找姜暝了。走了没几步路,莫十三忽然手中银针寒光闪闪,眼眸发亮地看着莫酒,低声兴奋地请示地说道——“姐姐,有‘尾巴’跟着我们,能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