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梅贵妃从武成帝寝殿回来,房门合上,她坐于软塌上,神情难掩一丝阴沉。徐嬷嬷见状,屏退房内侍候的宫人,行至梅贵妃跟前,小声地道:“贵妃娘娘,刺客虽被抓到,可都死了,死无对证,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况且……五殿下如今身受重伤,指定便熬不过去的。”
梅贵妃用鼻子冷哼出声,“孙文兵做事倒是愈发不干净利索,陛下震怒,定要彻查此事,他最好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徐嬷嬷道:“贵妃娘娘放心,孙统领此次找的全是死士,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
梅贵妃“嗯”了声,心中并未太过担心,她心知,即便查到了孙文兵身上,凭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也定将罪名独自揽下,不会将她供出去。虽生变故,可一切又还算在计划之中,梅贵妃并未太过影响心情,思及江夙恐怕挨不过今夜,更觉得愉悦了几分。“罢了,就让他再多活一两日,让温若宁在黄泉底下多等她儿子两日吧!”
徐嬷嬷应道:“是,贵妃娘娘。”
……翌日早上。余欢意一夜未眠,急匆匆赶来江夙所在的厢房之中,只见江夙脸色比昨日更苍白了几分,她不由得心下一紧。余欢意询问:“太医,五殿下今日情况如何了?”
太医一脸愁容,摇了摇头,叹声道:“五殿下情况不太大好,如今已有些低烧,虽已喂了退热的汤药,可伤势显然已恶化了,再继续恶化下去,怕是……”太医言尽于此,往后的话余欢意不难猜到,心顿时沉了沉。余欢意抿了抿唇瓣,道:“劳烦太医多费些心思医治五殿下。”
太医惶恐道:“余小姐放心,我等医治五殿下定是尽心竭力,绝不敢有半点怠慢的。”
余欢意颔首,待太医退下后,她行至床榻前坐下,眼神复杂的注视着江夙。今日一整日,余欢意都守在江夙床榻前,她无暇顾及余玉瑶是否会多想,毕竟江夙救了她性命,她对江夙上心些也无可厚非。期间顾修远来过一趟,几次欲询问余欢意一些事,可看出她心不在焉,便就此作罢,想着过几日江夙好起来,他再来询问便是。直至外面天色暗了下来,诗情表情担忧的前来提醒:“小姐,我们该回房了,你也一整日未曾用膳,该回去吃点东西的。”
余欢意望着毫无意识的江夙,不语,诗情急了,担心余欢意不愿回房歇息,正欲再劝,余欢意开口了,“好,我与太医再叮嘱几句,我们便回去。”
诗情闻言松了口气,“是,小姐。”
余欢意叮嘱了太医几句,带着诗情从江夙的厢房离去。一路上,余欢意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在寻思些什么。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江承乾。江承乾见是余欢意,脚步顿住,眼底闪过寒意与厌恶,本欲掉头离开,可两人之间相隔距离不远,余欢意已走过来,要避开已是来不及。江承乾抿紧唇角,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攥紧,警惕的盯着余欢意。出乎意料之外,余欢意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离去。江承乾微微一愣。直至余欢意带着丫鬟走远,江承乾才回过神,想起擦肩而过时,余欢意忧心忡忡的,不由得心生奇怪。江夙遭遇刺客一事,他自然有所耳闻,更知晓余欢意而来的方向,正是江夙的厢房。她难道在担心江夙?可她不是像厌恶他一样,厌恶着江夙吗?她真的会替江夙担心吗?江承乾疑惑片刻,神情骤变,冷哼一声,冷着脸大步流星的离去。余欢意如何,与他何干!……一夜悄然流逝,天色刚亮,诗情便听到房内传出余欢意的声音。“诗情,进来,侍候我起身洗漱。”
“是,小姐。”
诗情诧异的急忙推门而入,见到余欢意时,吓了一大跳,慌忙问道:“小姐,你可是身子不适?奴婢让人去请太医来!”
诗情转身要走,余欢意道:“等等!我无事……无须替我请太医,过来侍候我起身即可。”
诗情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道:“小姐……你真当没事?可你脸色好差,奴婢担心……”余欢意面色苍白,眼下一大片的乌青,细看眼中尚有血丝,好似一夜未眠的样子。余欢意道:“无事,我昨夜没有歇息好罢了,你过来替我洗漱更衣便好。”
诗情不敢违背,只好照做。余欢意洗漱更衣之后,便又径直前往江夙所在的厢房。刚步入房内,见几名太医围在床榻前,她心咯噔了一下,快步上前问:“如何?可是五殿下情势不好了?”
为首的张太医拱手道:“回余小姐,昨夜五殿下情况便不大好,一直高热不退,我等已是束手无策了。”
余欢意道:“为何不开药方?需何种药材,尽管禀告姑母,她自会寻来给你们的!”
张太医表情为难:“余小姐,并非我等不愿用药,如今五殿下身子太过虚弱,药效太猛,怕喂下去当即便受不住……如今唯有指望五殿下自己熬过去了。”
余欢意抿紧唇瓣,不语,诗情担忧地喊道:“小姐……”余欢意叹了口气,道:“行了,我知晓,你们退下吧。”
“是,余小姐。”
张太医思忖了一下,又补了句,“余小姐万万不可拿湿脸帕替五殿下退热,他亦是受不住的,不过倒可以让宫人多给五殿下喂些水,以防出现脱水之症。”
余欢意点头,“好,我知道了。”
太医退下,他的话倒是提醒了余欢意,转而对诗情吩咐道:“你去冲些淡盐水过来,记得盐莫要放多了。”
诗情不明所以,“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过了片刻,诗情回来,将手中端着的碗递给余欢意,“小姐,你命奴婢去冲的淡盐水,奴婢冲过来了,你是要……”不待诗情将心中疑惑问出,便见余欢意端走那碗淡盐水,用勺子搅动了几下,喂到江夙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