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年想起刚刚自己弯曲的胳膊,还有那惊悚的咔嚓声,顿时觉得后背上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刚刚真是太冲动了,记吃不记打,这才刚刚被教训了一顿,现在又来招惹这个冷面煞神。可让他就这么放过苗小翠这个该死的贱骨头,他又不甘心。那么多的银子,他怎么舍得就这么白送给别人?都怪这个该死的贱丫头,她怎么会没死呢?玉瑶一个眼神,黑月将他的手放开,没想到苗大年还不死心,没等他先动手,刚刚还跪在地上的苗小翠突然站起来,响亮的巴掌声顿时响在公堂之上。苗小翠放回衣袖中的手还在不住的颤动,心里却该死的解气。她隐忍了这个大哥这么久,从她回来,耳边就从来没断过贱人两个字,之前她一直不敢动手,今天终于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没等苗大年反应过来,苗小翠的巴掌接二连三的落在他脸上,打的又快又狠,没几下就让苗大年变的双颊红肿,连头上的发髻也变的松散下来,看起来格外的狼狈。站在下面还在围观的人,全都被苗小翠这突然的变化给惊讶到。没想到这女人发起狠来居然这样恐怖,眼前她打的人,可是她嫡亲的大哥。“苗小翠,你这个该死的贱东西,你居然敢打你大哥,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还不快住手!”
说着伸手就要将她的手握住。苗老头的话,立刻让苗大年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还想打他的苗小翠,伸出退就准备将人踢倒。只是脚还没抬起来,就感觉突然变的有千斤重,半点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苗小翠的手掌落在他的脸颊上,紧接着传来一阵涨疼。这个该死的贱丫头,“苗小翠,你,你居然敢……”苗小翠这次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对着苗大年的怒骂只知道躲闪,这次反而迎着他的手抬起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我有什么不敢的?之前就是因为你,爹娘都是因为你,才将我卖进了那种地方,让我整天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连当娘的资格都被剥夺了,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绝望吗?”
苗小翠说的咬牙切齿,双眸中布满蛛网状的血丝,看起来有些狰狞。“呵呵!”
苗小翠冷着一声,接着眼泪跟着滑落下来。看着苗大年接着说道:“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你当时正高兴的拿着卖掉我换来的银子进了私塾,然后娶妻生子,人生一片光明,你哪里还能记起我这个只会觉得羞辱的妹妹。”
说到痛苦的地方眼中闪着悲痛。“你知道我胳膊上的伤怎么来的吗?这道伤就是最好的证据,我刚知道爹娘把我卖掉时,我就用早就准备好的剪刀想要结束自己,虽然已经隔了十几年,可我依然能够感受到血从身体里流出来那种死亡的感觉,身体冷的就像掉进了冰窟,我想爬上来,可那种无力感让我的心一寸寸跟着冷下来。”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的家人给她的。爹娘卖了她,她这辈子就算还了他们的恩情,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欠他们,而眼前的兄长跟小妹,她一直待他们不薄,没想到却是受到两个人插刀。此时的苗小悦不敢吱声,眼中含着悲戚,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站在外面看好戏的人,刚刚看到苗小翠手腕上那道深深的刀伤,略微懂医的人自然能清楚,只要再割的深一点,相信苗小翠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可见当时苗小翠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被自己的亲人给逼出来的,现在这所谓的大哥又想要她的命,现在看来,苗小翠出手打他,一点都没错,这样的人真是该打。玉瑶黑如深潭的双眸,听着苗小翠的叙述,不自觉染上了一片冰冷,苗大年兄妹俩,简直就是最最恶心该死的人。他们两个人一方面厌恶苗小翠,另一方面还不忘死命的从她身上剥削,恨不得榨取她身上最后这点利用价值,甚至连她的命都算计上。苗小翠心情稳定一些,然后眼神直直落在苗小悦身上。感觉到苗小翠森冷的眸光,苗小悦聂聂的张口说道:“二姐……我,我也是被逼的……”就在她眼前的苗小悦,身上穿着一身碎花的衣裙,这身衣服还是自己花了半两银子,亲手给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连她自己都没舍得买来穿,现在看着她这身衣服,苗小翠只觉得格外的讽刺。苗小悦小脸上挂着泪珠,脸上怯怯的样子,带着歉意跟后悔。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落在苗小翠眼中就是一阵厌恶。只听见苗小悦张口说道:“二姐,我,我心里也不好过,这几天连眼睛都不敢闭上,整日里在家里为你祈祷,希望你能逃脱,没想到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没有还能再见到你。”
说着苗小悦噗通一声直接跪在苗小翠的面前。苗小翠硬着心肠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就听见苗小悦的头不停歇的往地上磕头,那清脆的声音很快就在额头上磕出了一个大红的血印。“你这又想干什么?”
苗小翠冰冷开口,心肠更是冷硬起来,丝毫不为所动。苗小悦一边哭一边磕头,哽咽中带着坚定,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被人威胁就骗了你,更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请二姐责罚。”
苗小翠看着眼前一直喜欢演戏的女人,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可责罚的了?而且现在有张大人在这里做主,相信他定能给我一个公道,我被你这可怜楚楚的模样给哄骗了这么久,我从来没怀疑过你,而且对你非常信任,未曾想,这么多年,我居然给自己养了一条毒蛇,现在被你反咬一口,倒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冤枉的。”
此时苗小翠早就已经将苗家人看个清楚,无论苗小悦如何解释,她都不想再被她的花言巧语给哄骗去。苗小悦见苗小翠明显不想买自己的账,也就停下了她磕头的动作,眼神落在苗小翠身上,带着一股冷漠。额头上磕破的地方顿时流下了一股温热的鲜红,将额前的头发打湿,正好遮住了那双清丽的双眸。只听苗小翠幽幽的笑出声,声音及其冷冽,道:“我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没想到居然会在你这条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
苗小悦张张嘴,还没说出半个字来,就听见苗小翠接着说道:“你才是苗家掩藏最深的人,一边在我面前装可怜,一边又来挑唆大哥跟爹娘一起来要我的命,之前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就在刚刚我可是清楚了。”
苗小翠自嘲的冷笑,接着说道:“什么亲人家人都抵不过金钱富贵,呵!看来爹娘许诺了你不少的嫁妆才是,而且保证能给你找个好的婆家,所以你才会这般不遗余力,当真是我小看你了。”
嗤――听完苗小翠的话,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眸,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妙龄,怎么会有这般恐怖的心思?谁知道下一刻苗小悦已经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渐渐抬起头来,脸上刚刚的楚楚可怜已经褪尽,那双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如此眼神才让周围所有人顿时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妙龄少女,居然是这样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人。“这死过一次的人,果真不同了,莫不是在阎王殿里,被阎王爷给换了脑子?”
苗小悦说话间,眸光落在苗小翠身上,灼灼中透着冷冽。眼中的不屑,就像刀子,一下下搜刮着眼前的人。“苗小悦,眼前的人可是你的二姐,她一直都很疼你,宠着你,手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你,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站在外面围看跟苗家一个村的妇人,看着这样的苗小悦,身上生生冒出了一阵冷汗。之前还觉得苗小悦一直都是一个懂事漂亮温和的小丫头,村里人都很喜欢她,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狠心害死,这样的人跟畜牲无异。“对我好?别说梦话了,她一直以来都是对我的施舍,如果她真的对我好,就应该把她手里所有的银子还有我喜欢的那些首饰都给我,可她就是舍不得,之前我看中了她的一根玉簪子,我想跟她要,可她就是推三阻四,说什么要等着我出嫁时再给我,既然早晚都是我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不同?可她就是不肯,都是骗我的,她就是舍不得给我。”
苗小悦说着说着,眼中闪着疯狂。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覆盖着浓浓的妒恨。苗小翠仿佛也被她这样理所当然的话给吓愣了,眼中闪着难以置信。这样的答案,跟所有人预想中的完全不同,看着苗小悦的眼神更是带着一丝冷笑,有的甚至觉得这苗小悦就是个疯子。别说苗小翠只是她的姐姐,就算是她嫡亲的娘吴氏,也不可能将她手里所有的银子都拿给她做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