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这会儿虽然嘴里是问询,但能听出他只是在震惊。
震惊于喜欢了很久的小兄弟,突然变成姑娘了!
凌九歌勾了勾唇角,露出来到这里后的第一抹笑,她看着蹲在自己腿边的高大身影,点了点头。
“我是姑娘,怕是不能娶你了。”
“那我——”
南清弦突然张口:“姜肆。”
“......”
他及时拦住了姜肆那句要脱口而出的话,至少现在还不是说出口的时候。
姜肆只是一时冲动,如果说出口,那他反应过来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姜肆被自家师哥这一声,喊的清醒了些,半晌又有些委屈,想到两人之间越来越远的身份差距。
他少见的叹了口气,轻声嘟囔:“我倒希望你还是凌小兄弟,只是凌小兄弟,不是劳什子明华公主。”
景钰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这个场面,是他们一早预料到的。
先不说凌九歌似乎对姜肆无意,单看身份,人家什么样的驸马找不到,怎么会愿意跟江湖门派中人结亲。
所以除夕夜,景钰会在心里想,那人的身份,不可能来接姜肆了。
厅堂里的气氛更凝固些,姜肆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站起身后退两步,垂着眼不想看人了。
原本心里被盖上大石板的小绿苗苗,已经破土而出长了许多,但此刻,还是逃不过要再次被石板重压的命运。
寂静中,凌九歌突然张口。
“你要是有本事不让我当这个劳什子公主,我就能娶你了。”
“......”
景钰惊讶张嘴,反应过来连忙转头看姜肆,催促:“说话啊,大哥,该你说话了!”
白宸等人脸上也都是惊讶,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凌九歌报仇之后,愿意为了姜肆放弃当公主!
她是南越国的嫡出公主,往后就是南越长公主,何等尊贵的身份,说不要就不要了!
姜肆缓慢抬头,又看向她,人高马大的男子,语调都快哭出来:“你愿意?真的.....愿意跟我走?”
凌九歌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拽着一脸要哭了的人,往门外后院走去。
有些话,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总会不好意思。
两道身影离开了茶堂之后,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是个什么发展?
景钰突然笑出声,用手肘撞了撞身边人,挤眉弄眼:“南哥,咱家阿肆好福气呀,我就说吧,你当时就不该瞎操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南清弦心头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此刻吐了一口气,后靠在椅子上,眉眼也是染了几分笑意的。
花铃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眼中带着些羡慕,又有些失落。
可突然茶厅里又响起一道声音——
“花铃姑娘。”
花铃抬头,眼里还有些迷茫,看向说话的人。
景言卿用指尖点了点身边空着的椅子,笑的温和有礼:“你可以坐在这里吗?你坐的太远,我看不见。”
看不见。
为什么要看见。
花铃心头瞬间如小鹿乱撞,她仓皇转头看自家嫂嫂,对方却朝她点头,示意她快坐过去。
花铃也是呆了,就这么一步步走过去,坐在了景言卿的下手边。
等坐下后,察觉身边人的笑意,她才猛地察觉到,这个位置......
一般是家中夫人随行出门,会坐的地方。
怎么办。
花铃感觉自己的脸颊能煎鸡蛋了,指尖在袖子里紧紧捏着布料。
怀里那块儿玉佩,似乎也开始生热发烫,灼的她全身似乎都要烧起来。
景言卿却好像跟没事儿人一样,到底是常年在外行走的人,十分淡定的递来一盏茶:“喝茶。”
“多谢....五皇子。”
“叫我景言卿。”
“......”
花铃心想,七八月份的天气,热死人是正常的吧。
——
后院凉亭里,远处还有伏龙教弟子走来走去,但凉亭周围都是花草树木,几乎是只能看见两个人影。
姜肆被人拽着来到这里,他一路上都垂眸盯着自己手腕上那只手。
指节白净细长,从前一直都缠在手上的鞭子,没有了。
凌九歌到了凉亭就松开手,背对着身后人站着,脸颊浮现些许薄粉。
大半年没有见面了,这人跟她记忆中似乎毫无变化。
还是那样愣愣的。
凉亭附近,鸟语花香,莺歌燕舞。
凉亭里的两人也对视了片刻,姜肆绕到人前面,简直是从头到脚的打量着。
凌九歌耳廓都染上绯红,做好了被人表明心意的准备,开始在心里想怎么回复了。
面前人终于开口了!
“九歌.....”
“嗯。”
“你的鞭子呢?怎么没在手上了?”
“......”
凌九歌叹了口气,张开胳膊,指了指腰侧,说:“宫里不许随身带这些,我缝在腰带里了。”
“你真聪明。”姜肆只剩下呵呵傻笑。
凉亭里安静了一瞬,凌九歌皱眉:“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话?”姜肆仔细思索片刻,点头:“好看的,你穿什么都好看。”
“不是这个。”
“啊?”对方脸上有些冷淡了,姜肆瞬间无措起来,他急忙绞尽脑汁的想,“除了好看,还有,还有....宫里有人欺负你吗?”
眼看着话头越跑越远,凌九歌终于是没有耐心了,她勾勾手指,示意人弯下脖子凑近些。
姜肆以为是要说什么宫中秘闻,连忙神色严肃的凑过去,几乎是把脸颊贴在对方耳朵边儿。
一片鸟语花香中,她偏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这是个小小的亲吻,一触即离。
却足以在姜肆脑海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凌九歌嗓音柔婉了些,垂下颤动不已的睫毛,轻语:“现在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肆转过头,依旧是弯腰的姿势,略有些笨拙而快速的,在她唇角啄吻了一口。
凌九歌呼吸都停了一瞬,她不是这个意思!
“你,你,你怎么能在这里.....”
“对不起!”
姜肆站直身子,后退一步,抓耳挠腮的扭头看着周围,说:“还好,还好,应该,应该是没有人瞧见的。”
到底是还没个正经名分,若是被人瞧见这一幕,旁的不说,私相授受的名头是赖不掉了。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不忍委屈了她。
凌九歌看人不开窍,红着脸只能自己先说,嗓音有些含糊:“我是说,刚才在前厅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