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阳绚烂如火,皇城街道上人潮熙攘。
景钰头一回穿上明黄色的郡主服制,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朝皇宫赶去赴宴。
远处屋檐上,南清弦和姜肆静静站在上面,目视马车远行。
“皇帝老儿真是疑心重,竟然不让咱们跟着去。”
南清弦沉声应话:“试探而已。”
想看他被刻意忽视折辱后,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那嫂嫂自己一个人去,皇室的人会不会......”
“相信他。”
毕竟,这是商量了许久,景钰依旧坚持的做法。
......
威严的皇宫门前,有另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处。
景钰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停着的马车上,等着他的景言卿也下来了。
“五哥。”
“不急,时辰还早,宫中不许马车进入,咱们得走着进去,丫鬟侍卫等人也都不能带。”
“好。”景钰点头,转头看跟着的花铃,“在这里等我。”
“嫂嫂。”花铃脸上有些担忧,但宫规如此,进不去也没法子。
景钰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景言卿看向花铃:“你在这里等我们,不要乱跑。”
他怕花铃关心则乱,贸然冲进宫里去。
毕竟这些江湖儿女一个两个的,胆子都大的很,比如那位明华公主。
三人简短说了几句话,景钰就跟景言卿并排从宫门前殿往里面走。
入眼是里头巍峨的内宫门,高大城墙上,四面都有御林军把守。
长长的宫道两边,全都是高楼阁宇,美轮美奂,尽显奢靡。
景钰目不斜视,只悄声跟身边人说话:“待会儿我要做场戏,五哥可别拆穿我。”
“你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总得先发制人。”
“好。”景言卿应下,又说:“晋王在宫外,说是有军务在身,不能参加宫宴了,但二皇子他们都在,你要小心应对。”
“我一定会‘小心’应对的,二皇子景承,生母是容妃,容妃从前与我熟悉吗?”
“她从前都忙着争宠,与咱们接触不多,但景承污蔑我偷他东西的那回,你曾经出言顶撞过她,自那之后,她见了你就.....”
景钰问:“没什么好脸色?”
“不,格外的....亲切。”
嚯。
看来是个笑面虎。
景言卿又说:“这样的场合,景承一定会在,并且说话定是不好听的,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暂且忍忍。”
“哦,忍忍啊。”景钰唇角荡漾笑意。
那可怎么办,他感觉自己现在被养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忍不住。
“四皇子景默双腿行走不便,这样的场合是不会来自取其辱的,但听闻你要回来,他已经在皇子府发了好一通脾气,近期你出行要多加小心。”
“让他来呗,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么蠢的人也无非是派几个刺客动手,我等着他来。”
除了皇帝景龙升之外,宫里也就这些人了。
景龙升近些年愈发疑神疑鬼,王侯们的孩子,只要是有出息的后辈男子,多数都已经被暗害了。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给景钰一行人省了不少麻烦。
......
宫宴备在照花楼,两人走到这里的时候,门前站了不少太监宫女。
“参见五皇子,参见安乐郡主。”
两人目不斜视,直接走了进去。
皇帝还没到,里头只有些年轻宫妃,另一边的席位坐着王侯们,其中以两个穿着明黄色衣袍的年轻男子为首。
是病弱的太子景琮和红光满面的二皇子景承,景承是早早封了楚王。
“言卿见过太子,二哥。”
“安乐见过太子,楚王殿下。”
景钰跟着景言卿向两人见礼,后面还有几位王侯叔伯,也都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太子景琮脸色苍白,说句话就要咳上半天:“安乐总算是回来了,父皇时常惦念你,回来,咳咳,回来就好。”
“多谢皇伯伯惦念。”景钰一边随口应声,一边打量着太子的模样。
看起来年纪跟南清弦不相上下,但眉宇间都是重病的黑气,长相还算端正,只是看起来像是活不了多久了。
是中毒,还是如传闻所说,胎里不足?
景钰回话的话音刚落下,身旁突然响起听着就令人厌恶的嚣张声线。
“堂妹可是好本事,嫁去那魔教还能活着回来,怎么样啊,山野村夫是没脸跟来宫宴?堂妹可不能嫌弃驸马呀。”
南清弦在皇城众人眼里,可不就是山野村夫,说是魔教教主都算是给面子的一种称呼。
人都是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象中的画面,魔教教主杀人如麻,又是山野间出来的魔头,自然生不出什么好相貌。
就连景言卿当初也是耳濡目染,委婉的问妹夫长相是否偏粗犷些,毕竟都是道听途说的。
景钰反应过来‘山野村夫’指的是谁后,笑容更灿烂几分:“楚王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那边有意挑衅的景承,脸色微怔,很快就肆意大笑起来,引得后面的王侯们也跟着笑。
景言卿深呼吸一瞬,转头:“堂妹去那边坐下吧,这里是男宾席位。”
“好。”
景钰知道这是在替他解围,转头走开的那一瞬,眼里闪过凉光。
这一刻,景承以及那群狗屁不通的王侯们,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了。
“皇上驾到——”
“容贵妃娘娘驾到——”
“德妃娘娘到——”
“玉华公主到——”
景钰还没在一群宫妃身边坐下,就听那边有太监的声音响起。
又是一群群的见礼,皇宫里规矩麻烦的很。
皇帝景龙升约莫年近五十,长相透着些文气,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只是眸子里偶尔闪过精光。
至于容贵妃和德妃,就是一般三十多岁女人的模样,相貌自然不差,景钰瞄了一眼也就不再多看了。
好不容易都坐下了,还没喝口茶,那边高位上的人就点名了。
景龙升示意太监把一盘点心送到郡主桌面上去,顺势问话:“安乐啊,多日不见,你可好?”
“皇伯伯。”景钰站起身抿抿嘴,眼里要哭不哭的泛着泪光,委屈的模样都挂在脸上,“一早就想回来,多谢皇伯伯允准安乐回来探亲。”
景龙升眼里闪过狐疑,试探着问:“这是怎么了,嫁了人反倒是更爱哭些,都是一家人,嫁出去你也是皇室的女儿,谁还敢欺负你不成?”
德妃就是四皇子景默的生母,为着儿子的残腿,此刻瞧见说话人的模样,心中一阵痛快,连忙插话。
“莫不是安乐嫁的夫婿对你不好?哎呀,可怜见的,但女子出嫁从夫,你也该多忍让些,驸马可是个有身份的,想来人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