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怀瑾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心跳突然就加速起来。
他站起身,注视门边。
直到一袭白衣的人出现,才眸色亮了起来。
“白哥哥,你,你是不是饿了啊?”
“......嗯。”
白宸清浅的应了一声。
两人视线交汇,彼此脸色都有些不自在。
钱怀瑾是因为刚才在侯府,试探出了眼前人的心意。
白宸是因为昨晚的......
钱怀瑾忙活着把食盒盖子都亲手打开,毕竟膳厅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快坐,这些都是侯府的饭菜,你当了丞相后,忙的很,也很少在家里吃饭,厨子今天做了八宝乳鸽,是你喜欢的,我把三只都带来了,没给我爹留。”
白宸听人又话唠起来,眉眼舒展的走到桌边坐下。
“叔父的身体,不吃八宝乳鸽是最好的,你要好好督促他,多食蔬果。”
“放心吧,这回我一定在家好好盯着他,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嗯。”
钱怀瑾很快就把食盒里的饭菜,全都端了出来。
封闭的特制食盒,此刻饭菜还都是热腾腾的。
他僵直脊背站着,指尖紧张的攥着食盒盖子,尽量让嗓音听起来是平稳的。
“我......我能留下跟你一起吃饭么。”
不是见外,而是两人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的一起吃饭了。
在这之前,他想进来一趟都难。
白宸自然是点头的。
人家大晚上来给他送菜,怎么好把人赶出去呢。
钱怀瑾眼里闪过欣喜,撇开食盒就坐下了。
膳厅里很安静,两人之间的气氛,除了暧昧,还有一丝羞赧的别扭。
钱怀瑾并不是个羞涩的人。
却在面对白宸的时候,总是耳红心跳。
仅仅是坐下一起吃饭,心里的小人儿都高兴的直翻跟斗,蹦跶个不停。
这得来不易的吃饭机会,他怕自己话多把人惹烦了。
又或是说错什么话。
总之,一时间还挺拿捏不准,不敢开口。
只剩下心头像是打翻了蜜罐一样,甜滋滋的。
他这一闭嘴,白宸原本就话少,膳厅里自然就安静下来了。
只有两人之间不时轻响的碗筷声,以及对视后,慌乱错开的视线。
“白哥哥,你吃这个。”
“.....你也吃,不必管我。”
“那不行,我,我想给你夹菜,我高兴。”
“......”
一顿饭吃到最后,钱怀瑾脸上只剩傻笑。
白宸也是眉眼弯弯。
让丫鬟在庭院里布置下茶水后,两人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
星空浩瀚,深秋的庭院里,难得的寂静无风。
是个赏月喝茶的好时候。
但其实天色已经不早了,只是南越国的礼节,一般都在饭后请客人喝上一盏茶再离开。
院子里的廊下,挂着一圈明亮的灯笼,烛光摇曳。
钱怀瑾看着并排放着的另一张椅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两人离得很近。
是并排挨着坐的,他们之间只隔着两个椅子扶手。
他指尖放在椅子扶手上,划来划去,抬头的视线落在夜空。
心说——
快想想聊什么,该聊什么!
这个气氛,这个时辰,一定得说些什么啊!
若是对着其他人,不管男的女的。
钱怀瑾一张口就能造出一箩筐混话来,一个磕巴都不打。
但此刻身边坐着的是......
他家天仙下凡一样的白哥哥啊。
这便哑巴了。
白宸也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提提昨晚。
但无缘无故的,贸然提起来多害臊。
罢了,这人都不提,那他也不提。
“咳。”
最后还是钱怀瑾先起话头,他轻咳了一声才说话。
“后天我请了钰王爷在阳春湖畔观看龙舟划船,有画舫有烟花,你,你会来吗?”
“阳春湖畔,画舫。”白宸重复这两个地方,想起昨夜,有些羞赧的半垂着眸子,“嗯,可以去。”
“太好了!”钱怀瑾没忍住,嗓音明显愉悦起来,又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补充:“是钰王爷想去的,他还会带着皇上一起出来,咱们四个一同游湖。”
白宸点点头,又应:“嗯。”
钱怀瑾傻笑着。
但这几句话很快又说完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虽说宁静,但愈发暧昧。
来自身边人身上的清冷药香味道,丝丝缕缕的被微风吹拂在侧。
钱怀瑾弯曲食指,撩了撩额前痒痒的发丝。
他快速垂眸,瞥了一眼白袖里的手。
只漏出了半个手掌,自然的搭在椅子扶手上。
离他的手,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很想牵他的手。
又怕太唐突了他会生气。
钱怀瑾舔了舔唇,装作不经意的,把自己的指尖移过去几分。
“对了,昨晚的事,还没跟你好好道歉,我,我喝多了,所以......”
他的意思是,昨夜烂醉如泥,没有能及时把他送回丞相府,才导致了今日的流言蜚语。
但听这话的人,显然是误会了。
白宸呼吸一窒,身旁人终于提到了昨晚。
提到了昨夜的孟浪行为!
他连忙仰头,假装不经意的望着星空,嗓音有些略哑:“无妨,嗯,你喝了酒,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没有觉得不好。”
毕竟他当时神志不清的时候,心底深处对于他的亲吻,是不反抗的。
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却奇妙的把回答都对上了。
钱怀瑾听人的回答,总算是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很怕你会生我的气,我往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事。”
白宸不自在的很,不知道身边人为什么能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口。
他别别扭扭的回答:“.....还是不喝吧,我不喜欢酒气,昨夜在画舫上.....酒气就很重。”
还记得呼吸间都是酒气,夹杂着记不起来的一股香料味道。
兴许是厢房里燃的香炉。
好在他睡醒的时候,衣裳已经被小厮换过了,不然肯定也是一身的酒气。八壹中文網
钱怀瑾愣了一下,脸色有些愧疚:“我知道你很讨厌酒气,嗯,我往后再也不喝酒了,我保证,昨夜你肯定很难受,画舫上的酒气很浓。”
白宸想,主要是你身上的酒气,带到床上来,也很重。
还好有夜色遮掩,他脸颊上的灼红才叫人不能轻易瞧见。
白宸点头:“是,酒气很浓......好了,不要说了。”
又不是什么能大肆宣扬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