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远,白宸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但能看见两人的姿势。
一个坐在躺椅上,一个俯身低头。
落雪,廊下,躺椅,一红一紫的衣袍绚丽,纵情拥吻,场景动人。
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幕已经是铁证!
他看不下去了,仓皇转身。
夜幕下,白衣身影掠过屋檐,尤为显眼!
......
廊下。
墨阳余光瞧见那人的身影消失,眼里是得逞的笑意。
他就着这样近的姿势,靠近他耳边。
声声低沉,宛如附骨之蛆。
“那晚啊,我身上的香料味道,染在他身上,我怕被你发现啊,就打了一桶湖水,站在床边全都倒在他身上。”
“他被凉水呛的咳嗽,却昏昏沉沉爬不起来,狼狈的很。”
“能看到高高在上的白丞相,也有那么狼狈的时候,我痛快极了......”
钱怀瑾听的瞪大眼睛,又气又心疼,一拳把人打开!
“你是个疯子!你怎么敢!”
“他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那样对他!”
“你凭什么!”
再也听不下去了。
钱怀瑾把人拽下躺椅,抬脚毫不留情的踹进院中雪地里!
墨阳咬牙忍住痛呼,摔到地上时,侧头呕出一口血,染红了一片洁白雪地。
“无冤无仇?怎么是无冤无仇!”
他嗓音幽怨的喊着,大声质问:“他一出现,就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怎么会是无冤无仇!”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从来都只把你当兄弟看,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重点在我!我不喜欢你,永远不可能!”
钱怀瑾无心跟一个疯子多说什么。
他现在想看见墨阳,更不知道该怎么跟白宸解释,那天晚上的人不是他。
或者干脆不解释,就这样,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离开皇城,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还有,这件事,你最好一辈子都憋在心里,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看在你是个无父无母可怜虫的份儿上,这次,我饶你一命。”
“但你得记住,你这一生都不能跟他相提并论,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
钱怀瑾一想到这个人对白宸做的事,就恨不得杀了他。
可有时候,不杀才是诛心之计。
这人敢在这个时候,故意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目的就是想死在他手里。
他偏不让他如愿!
但他不会再让这个人打扰他和白宸的生活。
毕竟,如果白宸知道了那晚的事,心里一定会跟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
“墨阳,我后悔认识你了。”
“......”
钱怀瑾的身影,消失在这个院子里,并且永远都再也不会踏进来了。
只剩下染了血色的雪地。
一抹紫衣的人,像是死了一样,悄无声息的躺在雪窝里。
任由漫天大雪,逐渐落在他的身上。
将那紫衣埋成一片雪色,于大地融为一体。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
才传来压抑的痛哭声。
“爱而不得.....你为何不.....杀了我。”
——
钱怀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总之,他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白宸了。
去了丞相府,连管家带丫鬟小厮,都说丞相不在府里。
他也往宫里去过几趟,却连景钰都不见他了。
而御书房那边守卫森严,他更是过不去。
反正,他知道,那人就是在躲着他。
他心里隐隐有预感,白宸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跑去问了丞相府的管家。
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除夕夜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怀瑾心里便明白了。
他以为白宸看到了他殴打墨阳,也知道了曾经被墨阳占便宜的事儿。
所以心里一时间接受不了,就不想看到他。
可是他有点委屈,又不是他占了便宜,为什么要不搭理他呢。
于是,他又跑去找了景钰。
找不到白宸,唯一能找的,就只有景钰。
这一晃,就已经是二月了。
......
午后,景钰扶着腰刚起床,一口饭还没吃到嘴里,就听外面的人又进来禀报了。
“王爷,钱家小世子又来了。”
“钱怀瑾烦死了!”景钰愤愤把一只甜的樱桃肉丢嘴里,索性说:“不见他一面,他能天天往我这儿跑,去,叫他进来。”
“是。”宫女听话的下去了。
很快,一道风风火火的红衣身影就从殿外跑了过来。
“呜,安乐,你救救我,救命啊,我要活不成了......”
钱怀瑾扑到景钰坐着的椅子边,张嘴就要哀嚎,被人塞过来一只鸡腿。
景钰耳朵终于算是安静了。
话说,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我他妈早跟你说了,让你行事清白点儿,别跟人勾勾搭搭的,你非不听,瞧,白宸不要你了吧。”
“我没勾勾搭搭!”
“嗯?”
“真的,我真没跟任何人勾勾搭搭,这件事跟我是有那么点儿关系,但也不全是我的错,哎,反正我不能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儿,我要见白家哥哥。”
“他不想看见你。”景钰也懒得追问到底什么事,嘴里塞着樱桃肉,“你把鸡腿吃了,不要在我面前浪费粮食。”
“......哦。”钱怀瑾艰难的把鸡腿咽下去,他在门外等了半天,嗓子干渴的冒烟儿,连喝茶都顾不上,“他在哪?”
“这会儿?早出城了吧。”
“啊,为什么,他去哪了?他走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不,我要去找他!”
“他根本就不想见你,在宫里住了大半个月,你还不明白?他在躲着你,我们问他,他也不说。”
白宸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可能让众人知道他被钱怀瑾‘背叛’了。
所以这段时间住在宫里,谁问都不开口,只说不想再看见钱怀瑾了。
并且得知钟凌芳赶来给花铃陪产的路上,马车陷在雪窝里,又是年关,被迫在乡下住了半个月。
他索性离开皇城,领着人去接钟凌芳了。
“.....他怎么还不愿意见我,他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我真的不介意......”
钱怀瑾满脸苦涩。
“吃饭了吗?”
景钰抬眼看人。
白宸避而不见的这一个月里,钱怀瑾是真过的不太好。
原本红光满面的脸颊,都消瘦了几分,眼下满是青紫,一看就是没吃好睡好。
钱怀瑾摇摇头,语气低沉:“我哪吃得下。”
“对,你别吃,你直接饿死了,白宸说不定能早点回来,也不用躲出去了。”
景钰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钱怀瑾无奈,沉默半晌朝宫女说:“再拿一份碗筷来。”
景钰挑眉,好笑的说:“你倒是不客气,这是要直接在我这儿吃了。”
话是这样说,有人能陪他吃饭,他还是高兴的。
毕竟某个没良心的人,折腾鱼大半夜,一早就上朝去了,这会儿都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