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标枪下来，这二十步距离范围内，全都成了无间炼狱。 这么近的距离下，数百沉重而又锐利的标枪，不说贯穿身体，就是连老贼悍匪手里的盾牌，都可以轻易洞穿，洞穿后又将之钉在地上，侥幸一时半会未死的人，全都如蛤蟆异一样，伸弹着四肢，扭曲着身子，嘴里发出濒死的惨叫。 接上天与踩踏地两个掌家闯将，见了如此恐怖的场景，纷纷脸色惨白如纸，眼皮颤个不止，狂吞口水。 这时，中军那边，激昂的战鼓声擂的更响，巡抚洪承畴亢奋嘶声大喊：“哈哈，好，好，擂鼓擂鼓不停，为无定乡军壮威，为李将军贺！——” 李自敬龙雀刀一指，李过艾能奇领着二百长枪兵齐步并进，白鸠鹤张礼二人的刀盾兵，也紧紧跟随。 “行进，行进！——” “长枪兵，刺！——” 冷厉的喝令，伴随着鼓声，不停的发出，最前列一排长枪兵，丛枪齐刷刷刺去，不管对方如何应对，一枪刺出，旋即收枪，第二排长枪兵越过第一排，重复适才第一排长枪兵丛枪之法，随后第三排，第四排，依次往返轮换。 老贼悍匪或刀砍，盾牌格挡，或捍不畏死者，以枪换枪戳来，自有随策的刀盾兵巨盾格挡，格挡之后，顺带一刀砍向对方小腿，旋即又调转刀口上撩其裆部，或合身以盾上尖锥伤敌。 丛枪如林，其疾如风如电，每一枪都是对着对方心口胸腹要害，这些地方受创面大，哪怕一枪没有立时戳死，随后抽枪后，鹤嘴枪尖造成的三角尖利血洞，也让他们流干血液而死。 况且，汤老蔫这家伙，在打造鹤嘴枪尖时，淬火所用乃是马尿牛尿混着马钱子毒液，其他牛尾短刀或圆盾上尖锥亦是如此，在这等阴私手段加持下，但凡中了无定乡军刀枪的，无不必死。 老贼悍匪们捂着伤口，痛苦的倒在地上，其他的匪徒们，看着地上同伴们的凄惨叫声，再看着面无表情的无定乡军，不由得恐惧不已，如遇见地狱恶鬼。 自然是地狱恶鬼，因为无定乡军在李自敬的要求下，每一个人无论将官还是士兵，都戴着黑色恶鬼面甲，只露出两只冷冰冰的眼睛。 一来可以防止对面冷箭射中面孔，参照可怜的绥德卫掌印千户刘宠，二来，就是现在，可以惧敌，未战都可打击敌方胆气，战时更让敌方如处地狱。 长枪兵们丛枪一轮接着一轮，刀盾兵短刀举起砍下，但凡阻挡在面前的老贼悍匪，无不纷纷倒地哀嚎，纵然其中有强悍者，以大刀长枪钩斧还击，也被长枪兵刀盾兵身上布面甲的镶嵌铁片挡住，仅仅只是发出低沉的闷哼，他们咬牙挺住不动，只是手里的长枪与刀盾，挥动的更急更快。 “踏进，踏进！——” “刀盾兵护住，踏进！——” “举枪，刺，刺，刺！——” 随着李过艾能奇，白鸠鹤张礼四人的喝令，长枪兵与刀盾兵，列成方阵，轮换丛枪与刀盾，如坦克履带一般，将前面的两伙闯王军贼匪，碾压成肉泥。 一声声惨叫，无数个断手断脚，此起彼伏的濒死惨叫，都在身边响起，未伤的老贼忙不迭的后退，受伤的悍匪拽着自己的肠子，扭动着身子哀嚎痛哭。 短短一盏茶后，连带先前排枪火铳射杀，标枪射杀，以及现在丛枪刀砍，在无定乡军面前与身后，倒下上千的闯王军。 先前被‘接上天’与‘踩踏地’鼓动起来的士气，再次低落到了极点，他们两个掌家闯将带领的闯王军，已经折损了近三成。 冷兵器交战，折损一成就是大败，折损两成以上则会溃败，闯王军如今还未溃逃，这让李自敬感到意外。 洪承畴亢奋到了极点，一把推开鼓手，挽起袖子亲自擂响着战鼓。 一边擂鼓，一边嘶吼：“无定乡军，壮哉！——” “李将军，威武！——” 李自敬举目远眺，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高迎祥凌空对视了一眼，嘴角轻轻一瞥，意味深长。 旋即，李自敬龙雀刀一劈下来，猛然爆喝：“无定乡军，前进！——” “击溃他们！——” 长枪兵正副把总李过艾能奇，刀盾兵正副把总白鸠鹤张礼，纷纷依令加快速度，瞬间，丛枪与刀盾更急，脚步更快。 接上天与踩踏地两位掌家，纷纷嘶吼道：“孩儿们，给俺顶住，顶住！——” “营寨内白花花的女人，香醇的美酒与烤肉，等着大家回去吃啊——” “再顶住片刻，那边马队便能绕后杀过来了！——” 二人嘶声吼叫，以女人美酒试图勉力激起手下的拼死之心，可酒肉女人钱财再好，也要有命享受。 此一刻，若是再挡，依然看不见活着的机会了。 故而，前面老贼悍匪忍不住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骂道：“入你娘的接上天，驴日的踩踏地，拿俺们当傻逼呢，这能挡得住么？”
其他闯王军闻言，也纷纷附和，一边胡乱挥舞刀枪应付，一边朝后面退去。 这时，无定乡军这边，李自敬看了一下张成，张成会意，快速架起鸟铳，填装铅子火药，瞄准接上天，嘭的一声，铅子射出。 没有时间再清理枪膛填装火药，张成丢开手里火铳，身后亲随又递上来一把填装好的鸟铳，再次瞄准射击。 间隔几秒后，又是一声枪响，枪声过后，接上天与踩踏地两个掌家，捂着心口应声倒地，惨叫半声而死。 鼓声一听，洪承畴大叫：“好个神射手！——” 旋即鼓声再起，擂的更响。 两个带队的掌家被张成冷枪射杀，其他老贼悍匪再无管束，见此，纷纷恐惧大叫，倒拖着刀枪旗号，朝着后面逃去。 李自敬大叫：“衔尾追杀！——” “将士们，斩将夺旗，就在今日，随本官杀向中军，砍了闯贼的大纛！——” 麾下将士纷纷应和，声震寰宇：“斩将夺旗！斩将夺旗！——” 无定乡军瞬间加快了行进速度，衔尾追杀溃逃的两队闯王军，一路朝着中军方向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