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乾打算去书院读书了,这一次是认认真真的读,在府里住的这些日子,秦孝玉每天都给他讲解书经,以前只是觉得读书太乏味,贪玩,现在才从书里寻到了快乐,有了兴趣,读书就不是件令他痛苦的事儿。陈家二老得知很欣慰,来信感谢默言,还是她会教,终于让这孩子步入正轨了。景乾哪里是真喜欢读书,只是人总要学着长大,父母长辈养育辛劳,总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顾他们的关心与想法吧。陈家就只有他一条血脉,不能再像父亲那样,当武官,他要好好珍惜自己这条小命,为陈家开枝散叶,壮大家族。这孩子聪慧,只要肯用心读书,成绩上升还是很快的,去了书院不到半年,就得了先生的夸奖,传到庄子上,两个老人高兴异常,越发感激默言用心教养之恩。这一个月里,默言身体稍好一点,便请大夫去给顾老太爷探脉,默言再通过病情改变药方,研制新药,顾老太爷的病好得很快,默言满月时,已经能下地了,这是默言最欣慰的。满月酒没有大请,只是一家子亲戚朋友在一起摆了两桌酒。小毛毛长得很快,满月时已有十三斤了,是个大胖小子,很乖,不爱哭也不爱闹,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像只小猪。满月前一天,齐家玉带着黄大家来了,孙家小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齐家声却被皇帝留下暂代北大营一职。这一次叛乱,裕亲王没有参加,但也没参与,也就是两边都不帮,坐壁观的状态。和离的事原本早就闹到皇帝那里了,皇帝沉默着没说准也没说不准,宫里就出事了。这是大事,齐家玉也只好放一放,世子便常带着孩子去齐家别院看她,四个儿女,当娘的,哪里真舍得全丢下。倒是侧妃写下和离书离开了,裕亲王妃气得要炸,派人拦住:“你做什么?为什么要和离?那个女人自己作要和离,她走了,你就是正妃了,等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姨妈,你根本不需要儿媳妇,你只需要听你话的傀儡,你要掌控这个家,掌控你儿子,什么都得听你的,稍有忤逆你就生气,这么多年我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好我比齐家玉好一点,至少没有被你灌毒药,因为我比她听话,为了当好你心中的儿媳妇,我让自己不能生育,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到头来,只是个笑话,相公的心不在我这里,他真正喜欢的不是我,不然也不是齐家玉,他只喜欢他自己,还有,就是对你言听计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裕亲王妃冷喝。侧妃却转身就走:“姨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我走了,这个家,我以后都不会踏进半步。”
侧妃一走,府里便无人管事,王妃虽然强势,但她不爱管锁事,只控制大事,一点小事府里人都要向王妃请示,繁锁又细碎,王妃很烦,却没办法,只能先担着,齐家玉坐在默言对面,边说边笑:“你说好笑不?她走了我竟然还有点想念,我与她虽然性格不一样,趣味倒还相投,若中间没夹个臭男人,我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姐妹的。”
默言叹气:“你还是打算和离吗?一定要和离吗?”
齐家玉垂眸,一个月前这样问她,她回答得坚决又果断,而现在,她在纠结,在犹豫,更痛苦了。“若她还在,没离开,还在王府呆着,就算把孩子全留在王府我也能放心,因为我知道她对孩子们真的很好,真心实意的好。”
她很颓然,捂着脸想哭却没哭出来,这种欲哭无泪的痛苦更让人揪心,可这是她自己的事,谁也没办法帮她解决。“……这样的男人,我还要跟他过下去,过完这辈子,往后的几十年,我要一直面对他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我真的……嫌他脏。”
默言也叹气:“对与他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了吗?”
齐家玉摇头:“没有了,连恨他都觉得是种浪费,他除了得我儿女的父亲,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了。”
“所以,你现在是放心不下孩子?”
默言问。“怎么能放得下?你如今也生了孩子,只要看着他纯洁无瑕的脸和干净清透的眼睛,还怎么可能舍得他们没有亲生母亲陪着一起长大?”
“你还有心仪的人吗?或者很心仪你的人,会对你好,把偏爱你独宠你的那个人,有吗?”
默言问。齐家玉摇头:“到哪里找这么好的人,我没这个命。”
“有的,每个人都能遇到那个真心相爱又愿意相守一辈子的人,你只是时间还未到罢了,相信我。”
齐家玉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也不再争辩了。“你可以同他签个协议,比如你们保留夫妻名份,以后再也不过夫妻生活,保持距离,不让他再接近你,如此,孩子们还是在完整的家庭里生活成长,如果他不同意,那就坚持和离吧。”
默言道。齐家玉明显动心,她想要孩子,想参与孩子们长大的所有过程包括细节。看他状态好了很多,身体仍未完全好利索的黄大家道:“孙家的孩子如今住在我府里,她真的是孙家的子嗣,孙家齐家几房人都不承认,也不肯给这孩子一文钱,他们吃绝户,而且是已经吃进嘴里的,哪舍得吐出来。“……所以,如今孙大人的坟已经挖了,棺也取出来,停在孙家老宅里,只等你了。”
齐家玉道,她与黄大家本是朋友,自小一起长大的那种,这些年在京里没少照顾她,但黄大家却一直与她保持距离,不想接受她的照顾,就因为家世地位完全不匹配了,黄大家不想借着旧情得到同情与帮助。更大的原因是,看见齐家玉就会想起齐家声,那个深爱着的,差点成为她丈夫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