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玉回到家中,齐家声没在家,秋凉了,黄大家说要去乡下看黄澄澄的麦子,齐家声就屁颠屁颠陪着她去乡下了,二人十几年没在一起,有点生疏,嗯,不一应该说生疏,而是害羞,两个人都三十好几了,都没正经谈过恋爱。别看齐家声脾气暴燥凶悍得很,到了黄大家面前,就成了只递光毛的老虎,象只温顺的猫,黄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偶尔她正经看他一眼,还会脸红,拘谨得象个毛头小子。黄大家见识的男人多,但她向来洁身自好,又一早在蜀王的照护下,一直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那种,也没正经与人亲热过,而且她心里也有顾虑,怕齐家声觉得她浪荡,会被瞧不起,原本大大方方的人也跟着拘谨起来,这两个人在一起,就说说悄悄话,有一茬没一茬的,好几天连个小手也不敢牵,身后跟着的丫环小厮倒聊得火热,只差没上阵手把手教了。哥哥不在家,齐家玉坐在屋里发了会呆,和离,皇帝让她和离。是要和离来着,被毒瘾折磨的差点没命时,那个男人没有半点关爱与疼惜,甚至都准备给自己办后事了,他女人那么多,哪怕只自己奄奄一息时,他也没舍得抽时间陪几天,成天在女人堆里鬼混,心,早就死了,对那个男人再没有半点期待。心如死灰,她体会得透透的了。可突然皇帝让她和离,又有点迷茫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主子,恭亲王妃来了。”
齐家玉愣了愣,从裕亲王府搬出来后,与以前的亲朋几乎断了来往,恭亲王妃原也有毒瘾,更少出门,今日怎么来了?忙迎了出去,恭亲王妃看着气色还不错,二人见面都打量着对方,长长吁了口气:“王婶,您的毒隐……”“太医院免费供了解药,我的毒差不多都解了,想着好久没见你,就来了。”
齐家玉忙把人请进屋里,恭亲王妃拉着她的手:“家玉,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
“可是小王爷?”
“那孩子最近很不对劲,我很担心。”
“怎么了?”
“德太妃有意给他许门亲事,是曹太师的孙女,那孩子我也见过,他也见过,以前也觉得他二人是相互属意的,可王儿却坚决不肯,他年岁也不小了……”齐家声在心里叹气,受过那样涛污辱的人,身心都是伤,怎么可能可以毫无芥蒂的正常成亲生子?小王爷那人看着脾气好,却是个最倔的,以前受太多欺凌,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有恨吧。“王婶,这事……急不得,等过两年吧,王弟他年纪也还不大,莫要逼他。”
王妃叹气道:“我也知道不能逼他,可是德太妃难得有这个心,不能不受抬举吧。”
这倒也是,德太妃不太爱管这些闲事,难得有心思给小悲说亲,天大的恩泽,不能拂了老人家的心意。“我去劝劝吧。”
齐家玉道。王妃大喜:“他性子闷,内向得很,也就只愿意同你多说几句话了,我也是没法子了才来烦扰你。”
齐家玉勉强应下,正送恭亲王妃走,裕亲王妃跟前的赵嬷嬷进来了,门房竟没有拦着也没来报信。齐家玉皱眉,从搬出来后,王妃就从来没看望过自己,伤了世子后,倒是让人来找过麻烦,不过哥哥在家,被他打出去了。赵嬷嬷又上门做什么?“还请世子妃准备准备,王妃来了。”
赵嬷嬷行了一礼后道。准备?准备什么?扫榻相迎?“对不住,我没空。”
齐家玉道。“没空?你很忙吗?”
恭亲王妃仍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恭亲王妃行礼:“嫂嫂今日怎么有空?”
裕亲王妃冷冷斜她一眼:“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身体不好吗?”
恭亲王妃向来柔弱老实,笑了笑道:“就是来看看家玉,过来走动走动。”
“有什么好走动的,把孩子扔家里不管,自个在外头偷懒享清福。”
齐家玉翻了个白眼,看都懒得看王妃,扶着恭亲王妃往前走:“我有空了就过去,王婶别太担心,王弟是个明事理的。”
裕亲王妃巴不得赶紧走,她向来畏裕亲王妃的火,裕亲王妃也没少欺负妃她,今天又气势汹汹的来,可不想受鱼池之殃。齐家玉把裕亲王妃扔下,一直把恭亲王妃送出大门,还故意在门口多呆了半刻钟,等马车走远了,才转回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回来,裕亲王妃果然大怒,如在王府里一样喝斥道。“您来得正好,这是和离书,带回去吧,我家简陋,别辱了王妃您的身份。”
齐家玉说完一扬手:“来人,送客。”
和离书她往王妃怀里一塞,然后转身往里屋去,多看王妃一眼都懒得。“你……”王妃气红了脸:“和离?想得美,你等着休书吧。”
“休书?好啊,我现在就改。”
齐家玉将和离书又拿回来,蹬蹬进了书房,很快出来,把改好的休书塞王妃怀里:“如你意了,好走不送。”
“你……”王妃将休书撒了个稀碎:“要休也是我儿休你。”
“随便,他要不休,让我哥再打断他左腿。”
齐家玉道。“岂有此理。”
王妃气得顿脚。赵妈妈暗暗扯她的衣袖,小声劝:“主子,主子,别忘了您今天来的目的,消气,消气。”
王妃深吸了口气,她不想来,是裕亲王逼来的,让她来劝儿媳回府的,还命令她一定不能惹恼儿媳,一定要放低姿态,一定要好言相劝,可王妃在世子妃跟前强横惯了,一见她就来气,一下忘了。可话赶话到这个地步了,让她再转脸,好声好气同世子妃说话,太难为人了。“齐家玉……”王妃作了好久心理建设,才生硬地说道。齐家玉却进了里屋把门呯地一声关上。王妃立在穿堂,气得浑身发抖。“不能和离,王爷下了死令,再为难也要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