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乾幽怨地看他一眼,抹了把眼泪道:“我被人阴了,小姨,你可一定要为我报仇。”
“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萧家将他掳走,逼陈家实行一半的新田制停下,同他们一道反对新令。”
秦承颂道。“你不是在岳山书院读书么?有小厮跟着,又有府里马车接送,如何被掳的?”
肯定是这小子贪玩,甩开了小厮。“我……”景乾偷瞄了眼秦承颂,脚尖蹭着地板低头不语。“他上了萧三的当。”
秦承颂道。“他骗我说天山大侠在城郊出现,所以我……”说到萧三公子景乾就一肚子火,大声道。景乾自小好武,他也不想从军当什么将军,最大的理想就是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成为一代英豪。天山大侠是他看的一本豪侠记里的人物,也是默言曾给他读的睡前故事,哪知他会痴迷如此。默言拍他脑门道:“书上的人物都是杜撰的,你是不是傻啊,萧益的话你也信?”
“他家里请了很厉害的武师给他当师父,他说那个武师就是天山大侠的同门,也是天山派弟子,所以……”“可吃苦了?”
单纯少年被同窗好友欺骗掳走,禁锢了好几天,看他那潦草的样子,这几日肯定过得很不好。景乾的眼睛立即就红了,扁嘴要哭。“眼泪逼回去,不许哭,还大侠呢,娘门叽叽的。”
秦承颂冷讥道。“不哭就不哭。”
景乾对他低吼了一句,还真把眼泪给逼回去了,扯了扯默言的衣角:“小姨,我饿。”
“小姨送你回家吧。”
默言看了眼宅子,冷冷清清的,象个废宅。到了陈家大院门口,景乾下了马车,默言坐在车上没动。“小姨不同我进去吗?”
默言想起谢锦华的脸色:“不了,你赶紧回去吧,你娘等着呢。”
“小姨……”景乾很难过:“你生祖母气了么?”
默言摇头:“没有,天色晚了,侯府规矩多,小姨不能在外头呆太久。”
“小姨夫不是也在么?”
景乾道。“别乱喊。”
还真是奇怪了,景乾很反感和抗拒秦承颂的,今日竟肯叫他小姨夫:“他不是小姨夫。”
原在一旁假寐的秦程颂冷哼一声,对车夫道:“启程。”
默言还想叮嘱景乾几句,更想看着他进府门,哪知马车就开动了,速度还很快,让她打了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不由嗔他一眼。一路上冷着脸再不理默言。想着今日自己确实做得不对,且他又救回了景乾,算是大忙,默言小意地陪着笑,扯话题逗他说话缓和气氛,他却一直冷冷的,顶多嗯一声算是回应。回到府里,他更是一路快步在前,默言小跑着努力跟上,终于到了芜湖院,碧莲迎了出来,给他解风扣。默言上前一步道:“我来吧。”
碧莲退开,默言认真的帮他解着披风扣,他系了个死结,有点难解,且她的手冻得有点僵木不太灵活,所以半晌也没解开,他倒静静站着,并无不耐之色,默言却急,生怕他不高兴,额头汗都出来了。偏那结越解越死,终于,秦承颂捉住她的手,压低了眉眼逼近她:“你想勒死我么?”
默言手一颤,吓得退开两步,作势要跪:“我……我……”秦承颂用力一扯,披风带断了,扔掉披风,一把拽住半跪姿势的默言就往里屋拖。春喜和小香儿吓得不知所措,碧莲也是一脸紧张,春喜冲过去想拦,被碧莲拦住,给她使眼色,三人全都退下。秦承颂是有前科的。默言大惊,不敢尖叫,怕更惹恼了他,随他进了屋。看他漆黑的星眸里冒着火星,默言抱住他的手臂讨饶:“你……你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我是真心想服侍你,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她向来牙尖嘴利,这会子脑子一急,语无论次起来。“想服侍我?那好,上床。”
秦承颂冷笑道。默言呆住,瞪大眼睛,流氓!“不愿意?”
秦承颂嘲讽地笑:“想把清白之身留给谁呢?旧相好?”
“你!”
默言是做错了,想讨好他弥补关系,更感激他救了景乾,可热脸贴冷屁股这么久,何况如此恶语相向……气得小脸通红,胸起伏得厉害,侧过脸不搭理他。秦承颂更气,狠声道:“顾默言我告诉你,是你自个求着赖着要给我做妾的,你若再有二心,做出那没脸的事来,本都抚绝不轻饶,不止你,包括你的情郎,你最在意的人,都没好果子吃。”
默言的泪一下子没止住流了出来,这几日的惊怕,委屈全都集聚在泪水中,不管不顾地往外渲泄。默言不哭出声,泪默默地流,清丽的小脸是泪珠跟屋檐下的雨珠串似的,不停掉,瘦削的双肩一抽一抽,如一朵被风雨催打的娇花,有股别样的,令人生怜的美,所谓梨花带雨也不过如此了。秦承颂本懒得理她,哪知她越哭越伤心,就坐在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流,那委屈哟,如同他做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虐待了他,明明生气的是他好吧,她哭什么?赌气转身出去,重重摔门。碧莲见他出来,屋里又没了动静,松了口气,给小香儿使眼色,小香儿忙问:“爷可饿了?奴婢去拿晚膳来。”
春喜担心默言,想进里屋去,碧莲拦住她道:“去帮小香儿摆饭吧,再温小壶酒来,给爷去去寒。”
秦承颂确实饿了,桌上几个菜花式都是以前未见过的,色香诱人,便开始用膳。春喜殷勤地为他斟了一杯酒,秦承颂淡淡瞥她一眼:“你主子酒量不错啊,这壶送进去,让她全喝了。”
春喜吓得跪下:“大爷明鉴,姑娘很少喝酒,今儿也是被那萧三公子逼迫,才喝了一杯。”
秦承颂的脸色更阴沉了,春喜瑟瑟发抖,颤声道:“大爷不在府里的这几日,姑娘过得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