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这是非要杀死自己不可啊。默言猛吸一口气,扎入水中,在水底慢慢向对岸走去,可池子太小,就算自己到了对岸,只要冒头就会被发现,这口气顶多能憋一分钟,那是她前世的极限,如今这具身体太弱,怕是半分钟就不行了,怎么办?没冻死,没烧死,要淹死吗?真冷啊,就算烧了一场大火,深秋的池水也是刺骨冰寒,一只手捂住口鼻,陷入深深的绝望,这一次,好象很难逃脱啊。手好象抓到了什么,芦苇?默言大喜,动作不敢太大,怕那人发现端倪,这可是最后的生机啊。秦承颂不知扒拉了多少人,只要是年轻女子,他都扯过看一眼,不是她。那丫头去哪儿了?就算看热闹,火都快灭了,也看够了吧。或许,回府了?可长福并未传信过来……回府的路上遇到意外?有可能!或者,又逃了?是了,她说过,想要自由身!借着进宫的机会跑了?脑子里糊思乱想着,一直进到火场,满地烟墟,烟雾弥漫,火渐渐熄了,宫人在打扫火场,人也在慢慢退散,还是不见她。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又堵得慌,又烦又焦急,死丫头去哪了?“爷,爷——”长顺寻过来,秦承颂大喜:“她回家了?”
“没有,奴才问过宫外的守卫,姨娘根本就没出宫。”
没出宫?“顾默言——”秦承颂大喊。默言含着芦管,全身浸没在水里,过了快两刻钟,岸上终于没了动静,她偷偷冒出头,果然走了,忙往岸边爬,可骨头都冻僵了,四脚僵木,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肌肉在动。好在离跳板不是很远,终于游到边上,听到有人在喊。是秦承颂?秦承颂眼睛都红了,一路翻翻拣拣,不知推倒多少破石板断横梁,就是不见人,就算是死了,总要留点灰印子吧。“爷……你的手。”
素来淡定沉稳的主子头一回如此着急,那些石板木头烫得很啊。“我……我在……这儿。”
秦承颂回头,就见那人站在背光处,披头散发,浑身湿答答的衣服还滴着水,看不清面容,只一双眼睛灿亮如星。喜悦如潮水涌来,他冲过去,一把将人抱入怀里。默言差点窒息!“你……你放开。”
他松开,按着她的肩细细端祥:“怎么样?伤哪儿了?”
脱处外袍将她裹住。默言瑟瑟抖着,牙齿在打颤。“去常春宫。”
秦承颂拦腰将人抱起,一个飞掠,出了废园。荣妃脸都白了:“怎……怎么回事?她……她怎么……”“备热水,快。”
秦承颂抱着人往内殿去。“热水,热水!”
荣妃指挥着宫人,又让人烧了炭盆进去。热水备好了,秦承颂抱着人直接进去了,荣妃瞪大眼睛:“阿颂,这……这不好吧。”
秦承颂哪里肯定,进了耳房就开始解扣脱衣。“你……你放开。”
默言觉得自己还不如死在池水里好了,这人要干嘛?死揪着衣服不放:“秦承颂……”棉衣被他蛮力撕开,露向里面薄薄的中衣,玲珑如珍塔的双峰。默言抬手就是一耳光!秦承颂直愣愣地看着她。“出去!”
默言又羞又脑,她发觉自己是小强体质,原本冻得浑身乏力四肢僵木,被他这样一闹,不仅没晕,还有力气骂人。“阿颂,你出来。”
荣妃亲把自家兄弟揪出来:“你这样传出去别说她了,你姐我也没面子。”
秦承颂呆呆坐着,一言不发。这个弟弟向来足智多谋沉稳霸道,这会子脸上除了烟灰还有一个清晰的掌终纹,长这么大,便是父亲也没打过他,他这凶霸样,太子见了都有点畏,这是……里头那小丫头打的?“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他这一身也太狼狈了,袍子烧了好几个洞,前胸湿沱沱的,荣妃小心翼翼地问,这家伙越是沉默,越是生气,这是暴风雨的前奏。秦承颂没理她。“阿颂……”宫娥拿着衣服送进耳房,秦承颂蹿前一步扯住翻看,扯过一件绸质中衣扔了:“换棉质的。”
荣妃气笑:“这可是本宫的衣服,上好的宫丝。”
“她贴身不喜丝,要棉。”
宫女只好回去换。荣妃怒:“本宫这里没棉质的,全是丝。”
里头传来一声哎哟,他拔腿就跑,两步后顿住,回头瞪荣妃。“你看我干啥?”
“你进去,是不是摔了?”
秦承颂推荣妃。“我不,本宫是荣妃。”
“你是我姐。”
好在宫女拿着衣服很快来了,默言泡了个热水澡,不冷了,却头昏脑胀,也不知是不是热水泡的,穿好衣服出来,正要给荣妃行礼,迎头被个大巾子包住:“头发湿的。”
望着荣妃和宫人们惊讶的表情,默言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大人,妾还好,没事。”
秦承颂一瞪眼,继续拿巾子搓她脑后的长发。荣妃掩嘴直笑:“对了,你怎么掉水里了?”
一言难尽啊。默言一脸窘迫道:“那个……就是好奇看热闹,没注意掉下去了。”
“翊王爷求见。”
小太监急急进来禀报。冷盛昱进来给荣妃行礼:“儿子见过荣母妃。”
荣妃忙道:“快起来吧,你不是去了西北大营么?”
“早回来了,营里无趣得很,每天都只能看人操练。”
冷盛昱道。见秦承颂和默言都在,冷盛昱也不奇怪,坐着喝了杯茶,就说找秦承颂有事,荣妃便挥手让三人全都退下。一出长春宫,冷盛昱就拦着默言:“火是你放的?”
“怎么可能?王爷别乱说,我……好端端的干嘛放火?”
默言有点心虚,但语气无比坚定。“呵!呵呵!呵呵呵呵!”
冷盛昱冷笑。“好好说话。”
“那园子平日锁着少人进去,今日只你被锁入那园子。”
冷盛昱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宁阳?”
秦承颂脸色铁青,拉过默言问。默言垂眸不语。“她找死!”
秦承颂抬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