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颂进去好一阵也没出来,屋里闹哄哄的,默言没心思听八卦,让春喜留下:“也不知会商量出个什么结果,你先呆着,一会看大爷是出去办差还是回芜湖院,给我报信。”
春喜爱听八卦,这会子眼睛里全冒着八卦的小星星,默言便成全她,自个往青竹院去。眼看着秋天快完了,梧桐树上没几片叶子,孤零零光秃秃的,在秋风中瑟瑟,世界一片苍凉沉郁,默言踩着枯叶慢慢踱步,思绪纷纷,缠七夹八理不清分不明。“顾默言——”程明秀不知从何处突然冲出来,对着默言就是一掌,默言连退两步才站稳:“你疯了?发什么神经。”
“是你对不对?你设计我,害我出丑,害我成为笑柄,为人不耻。”
程明秀激动道,她一身衣服皱巴巴的,发丝凌乱,嘴角还有於青,胸襟撕破,露出雪白带着红痕的肌肤,默言又向后退开两步,一脸嫌弃:“你怎么……也不换洗换洗再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刚才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程明秀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默言如此嘲笑,气得毛发倒竖,一把揪住默言的衣襟大叫:“我撕了你——”她是练武之人,论打架,默言完全不是对手。“贱人,我忍你很久了。”
程明秀抡掌就抽,她恨极,约她去西跨院的就是秦承颂,自小一起长大,她岂会不认得他的字迹,所以明知他约的地点有问题,她还是去了。去之后,她还发现,有人在屋里下了春药,纵使她有一身武艺,纵使她一脚能将那个人渣踹飞,可那该死的春药让她忍不住丑太百出的向那个男人邀春——那个人,照着她的计划给她挖了个坑,让她得意的,满怀欣喜的往里跳——真的好恨!为什么?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眼里心里竟然只是眼前这个曾让他出丑的贱人!脖子象被针扎了一下,然后半身发麻僵木,扑通跪倒在地。默言一击得中,不敢懈怠,又在她四处大穴各扎一针,程明秀彻底倒地动弹不得,嘴巴还能动,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很快引来不少人,虞妈妈冲在最前头:“这怎么回事啊?表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她下毒害我。”
程明秀指着默言:“这个恶毒的贱人刚才给我扎毒针了,快,快去请大夫来。”
虞妈妈忙让人去请大夫,又让两个婆子押住默言:“来两个人,把表姑娘抬回屋里去,别让她跑了,押去夫人跟前。”
侯夫人一脸疲倦,几位族老们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结果来,也不知道要拿程明秀如何,结果程明秀就被抬了进来,后面押着顾默言。“怎么回事?”
二太太与几位族老们争了许久,这会子嗓子都是哑的,见状问道。“顾姨娘胆大包天,谋害表姑娘,给她扎了毒针,人都不能动了,表姑娘今儿本就被人算计了,还不肯放过,真可怜啊。”
虞妈妈道。“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侯夫人根本不问情况,不耐烦道。两个婆子押住默言就要走。“慢着,你们想看着她死吗?”
默言冷静道:“你不是说我给你扎了毒针吗?不想要解药吗?我若被打伤,一疼起来,就会忘记很多事,比如说,给你下的是哪种毒呢?”
“你……”程明秀真想撕烂顾默言这张俏丽得令人嫉妒的脸:“能看着你被打死,我宁愿毒无解。”
“我这毒是独门秘制的,莫说府里,便是太医院,也夫人能解,你死不要紧,就怕有人说侯府出了事不想担责,故意指使我杀人灭口。”
默言道。侯夫人脸一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位族老却道:“不错,快先让她为表姑娘解了毒再说。”
默言好笑地抽掉程明秀身上的银针道:“好了,你可以起来了,别装死。”
程明秀动了动胳膊,血气果然通畅,麻木感也没了。众人也不是傻子,看得出,她并未中毒,顾默言看起来娇娇弱弱,而她却是习武之人,两个人独处,顾默言哪能占得了上风?族老觉得她就个麻烦精,正经大家闺秀谁会特意勾引有妇之夫,还闹出这么大动静,自己名声败坏不打紧,连带着败坏侯府名声,秦氏一族的儿女婚嫁都会受影响。“表姑娘,既然没什么事,赶紧去收拾收拾吧,这副模样象什么话?”
程明秀的脸胀得通红,今天算是把脸皮全剥下来扔琉璃河了,反正再怎么也挽不回半点,干脆破罐子破摔,突然飞跃起一脚踹向默言。默言早有准备,在她跃起的一瞬已经有判断,身子一侧,险险躲过,对准她的脚踝又是一针。速度太快,没扎中,却划破了皮。这就够了。程明秀脚一僵,半跪下去。默言向族老和侯夫人一揖:“夫人,列位老爷,可看清楚了吧,表姑娘方才也是如此突然袭击,妾没法子,只能制住她。”
“程明秀,你还嫌不够乱吗?”
侯夫人抚额。“舅母,今日之事,全是这个贱人设计的,她陷害我,毁了我。”
程明秀失声痛哭。“怎么是她设计的?你可有证据?”
族老冷笑着问。“我……”程明秀没有证据,越是如此越恨:“她狡猾得很,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留下证据?但我知道就是她。”
“表姑娘,你说这话就太过份了,顾姨娘今儿同奴婢们一桌用的饭,吃到一半她就回青竹院了,好多人都看见了,她走时,你还没出事呢。”
青荷实在看不下去了,顶着虞妈妈虎视耽耽的眼神道。“是啊,这事奴婢也知道。”
一位族中夫人跟前的妈妈也低声道。“我知道表姑娘为何认定是妾害的她,因为,世子爷就是遭他陷害的。”
是到了该在某个落水狗身上踩一脚的时候了,默言眼眶一红,泪盈于睫,神情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