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害羞地笑了笑:“姐,再住两天,这几天忙得很,等忙完这一阵,我送你。”
顾谨言摇头:“算了,我自个回吧,你去……又要惹出风波来。”
见默言脸露难过,忙道:“我会常来的,过年过节,多走动,离得又不远,一家子人,走得勤才亲。”
默言点头:“我出嫁你总要来吧。”
“当然,对了,这个给你。”
谨言拿出一串钥匙:“再过几天,你就搬过去,好生布置布置,到时候从那里出嫁,姐等你,亲自送嫁。”
“这个是……”“爹备下的,你我各有一座宅院,我的出嫁时已经给了,你的也是要等你出嫁时才给的。”
“宅院?爹给咱们两个都备了宅院?”
默言怔住。“是啊,爹说,女儿家出嫁后,难免会受婆家和夫君的气,若过得不顺心,便去自个宅子里住住,自个有宅子,就有底气,不怕婆家欺负。”
“咱们很小的时候,爹就在筹买这两个宅院了,你的是你说亲后没多久,爹特意叫我去,让我收着的。”
“爹他……”看着那串铜制的钥匙,默言泪如雨下,父亲当真把两个女儿疼到骨子里头了,后路都为她们想好了。“还有这个,这是你的嫁妆,也是一由我保管着,这些年没同你说,姐姐……有私心,怕你跑,就想把你留下同我一起过……你姐夫走后,我很害怕,我……我很自私……”默言摇头:“算了,不说了,不是说过去了吗?”
“不,我要说清楚,你姐夫在时,我想让你嫁给他,帮我生孩子,他死后,我又害怕孤独,担心一个人教不好景乾,应付不了婆婆,就私心一直把你留在陈家,若不是景乾出事,我……”要说,这么自私也确实过份,可她都全坦诚认错了,再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看在爹娘的份上,景乾的份上,还有只剩她一个姐姐的份上,只能原谅。心里还是会不舒服,膈应得很,以前当成依靠的姐姐,以为谁都会害自己,她绝对不会的姐姐,其实也不是那么好,人可以自私,可怎么能自私到毁掉别人的人生呢?如果秦承颂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如果秦承颂真的恨自己,这一辈子便只能给人当妾了?“以前的事,不提了,别再提了。”
看谨言还在絮絮叨叨,默言忍不住吼了一句。谨言吓住,泪流满面。默言没有去宽慰她,她知道自己不好,知道自己还没修练成圣人,她可以轻松原谅程明秀,轻松原谅宁阳,也能原谅姐姐逼自己给秦承颂做妾,毕竟她认为,那是自己给景乾惹得祸,可是……“长福,备马车。”
默言道。谨言扑地向默言跪下:“默言,你恨我吧,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你,我不该……”默言突然觉得这张与自己有三分相象的脸很可恶,蹲下道:“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谨言愕然:“我……我做的这些事,一直折磨着我的心,让我夜里难眠,有时会恶梦,应该向你忏悔,做错了就要敢于承认和承担。”
“那姐姐对我做了这么多,想过要怎么补偿吗?”
“补偿?你需要补偿吗?”
谨言愣住:“你……你还缺什么?姐姐都给你添补上,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默言看了眼父亲留下的嫁妆单子,笑道:“姐姐的不会比我少吧,不如把你的嫁妆分一半给我?”
谨言霍地站了起来,面露愠色:“你……你这嫁妆已经不少了,分一半,你可知我的嫁妆是要留给景乾的,你……你都嫁秦承颂了,忠义侯府什么没有?你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
“银子多了又不咬手?爹娘给咱们留这么多嫁妆,不就是怕我们将来过得不顺,可以独立门户,自己养活自己吗?谁知道秦承颂会不会变心,如果他以后也会纳妾,我就和离,一个人过去,姐姐还有陈家,整个陈家都是姐姐和景乾的。”
“不能。”
谨言斩钉截铁。那你刚才说那许多做什么?惺惺作态吗?还是见不得自己过得好,非要让自己难过?你嫁得好又如何?你唯一的姐姐曾想毁掉你的一生!以前觉得顾谨言温厚老实,现在才知道,她才是宅斗中的高手。父亲是如何死的,自己不清楚,但当年她已经是成年人,姐夫也亲自去现场见过,气死和中毒很容易分辩的,还有娘亲,明明就是被活活打死的,却说她撞棺而死……姐夫为何不跟自己说实话?默言不由回忆起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原身是在听闻父母都死了之后跳水自杀的,自己是被姐夫救上来的,后来养了三个月,因为是初来异世,不敢造次,所以装傻,就象失去了生活意义后的痴痴呆呆。顾谨言每日在自己床前抹泪,絮叨父亲的死,母亲的惨,还有外头对自己的风评,那就是一种洗脑,让自己坚定的认为,父母就是自己害死的。而姐夫经常欲言又止,常劝自己:”不怪你,默言,真的不是你的错。你别听你姐的。”
以前只当是安慰,没听进去,如今想来,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不愿意说得太明显戳穿妻子。后来他非要去边关,就是为了逃离顾谨言。景乾七岁,顾谨言却一直未能再孕,谢锦华逼着儿子纳妾,陈老太太虽然未表态,但也从不反对,陈家人丁单薄,子嗣调零,顾谨言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就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反正肉烂在锅里……若果真自己做了姐夫的妾,那时她就不会再是姐姐,而是自己的主母了,会想着法子搓磨吧。不寒而栗!“阿默,你别恨姐姐,姐姐知道错了……”春兰扶着谨言进去时,她还一步三回头的哭求。默言却没有半点感觉了,这样的姐姐,下辈子也不要再遇见了吧。“小姨……”不知何时,景乾出现在身后,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