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顾四娘子吗?好久不见,越发水灵俊俏了。”
二太太笑眯眯走了过来,一把挽住顾知言:“走,去家里坐坐,正好炖了莲子羹,吃一碗去。”
默言与越夫人都在,二太太象没看见,只拉顾知言走。知言虽是个脾性好的,但到底与二太太不怎么熟络,不习惯与陌生人太亲昵,又不好意思拒绝,僵着身子往前走,回头向默言求助。越夫人:“四娘子不是要陪我做绢花么?怎么又不去了?是本夫人吃不起莲子羹吗?”
知言立即跑回来:“夫人说哪里话,这就去。”
二太太斜了眼越夫人:“狂什么狂,一个妾室罢了,还是个贱籍。”
越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她出身高贵,饱读诗书,虽入过教坊司,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二太太这等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商贩出身,不知高雅贵气多少。顶顶瞧不上的人,偏还拿出身挤兑你,她还先瞧不上你。能不气么?正要发作,知言拉着她走:“走走走,去吃莲子羹,姐,一起去。”
回后拉住默言一道走。二太太被冷落,噘了噘嘴:“一路货,有什么好神奇的。”
默言知道这是连自己也骂了,也不生气,正好青荷过来:“少奶奶,夫人很不好,请您过去。”
默言心一慌,刚从夫人屋里出来,这才几刻钟,怎么就不好了?不敢耽搁,提裙就跑,越夫人也跟上,知言不知所措,见越夫人跑得急,忙扶住:“您别急,有姐姐呢,她医术好。”
越夫人道:“就怕是心疾,她之前犟得很,不肯吃默言的药,如今烧伤太重,引发心疾可就不得了了。”
默言一路小跑进了梧桐院,侯夫人果然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默言忙给她一粒自制的救心丸,让她压在舌根下,只是自制的,效果比不得正经药。侯夫人缓了口气,睁眼看她,目光复杂。心疾很难治,侯夫这种,放在前世得动手术才行,又没有ct,无法了解具体病情。只能凭经验保守治疗,问题是,她之前还不肯治,由着自个儿的病情肆意发展。默言头伏在夫人胸口听心音,又给她探脉,数心率。侯夫人却缩了缩手,抗拒着。默言一把握紧,严肃道:“别动。”
“是旧疾,没法好,你别操心了。”
侯夫人声音虚弱。“我知道是旧疾,虽然治不好,但维持不加重也是好的,心脏是最脆弱的,您少生气,心态放平和,及时吃药,活到七八十没问题。”
侯夫人甩开默言的手,背转身去。默言不知说错了什么,赵妈妈在一旁抹泪,默言去写方子,赵妈妈就跟着,才走几步,侯夫人就喊:“你去哪儿?你也要背叛我吗?”
赵妈妈只好回去陪坐在床边,替她抚摸伤处。青荷很有眼力介的帮默言铺纸砚墨,默言提起笔,却久久未落,青荷问道:“少奶奶是有何顾虑吗?”
默言摇摇头,这才开始下笔:“我是不是开了方子,夫人也不肯喝药?”
青荷尴尬点头:“少奶奶别误会,夫人不止不吃你开的药,是谁开的方子都不肯吃,好几年了,原本心疾也不怎么重,这两年越发厉害了。”
“为何?她不想治?”
“唉,不知道,夫人心思很重,又不肯与人说,好强得很,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让人知晓,一个人杠。”
默言道:“她知道虞妈妈被送走了吗?”
“夫人她……”青荷迟疑着,欲言又止。“知道了,生气了?”
“夫人命人将虞妈妈送去了庄子上。”
“为何?还在生虞妈妈的气?”
默言没想到,侯夫人竟这么讨厌虞妈妈。“虞妈妈太过偏激,又一直恨着大爷,少奶奶你心太软,明明她也害过你的。”
青荷略显不满道。“可她当初受伤时,你不也很担心吗?”
青荷对虞妈妈的态度转变有点快。“奴婢那是糊涂,还以为虞妈妈真值得同情,其实……有很多事,虞妈妈背着夫人做了,还打着夫人的名号,夫人一直没发作,就是因为对她的一双儿女有愧疚,哪知虞妈妈会变本加厉。”
“是抵毁大爷名声的事么?”
“还不止。”
青荷道。“不止?”
“是,还有侯爷。”
默言目瞪口呆:“侯爷?虞妈妈还害了侯爷?”
“当年,侯爷并非领兵的元帅,只是督军,原本去边关只是察看战情的,临走时,夫人与侯爷吵过一场,夫人说了狠话,可两个人分开后,又都后悔了,两人都是个性很强的人,都不肯低头,侯爷去了边塞,夫人很想念,又不肯写信,侯爷熬不住,就写了信回来,信上的意思是,如果夫人原谅了,他就赶在年节前回来与她团圆,信是十月收到的,却被虞妈妈给藏起来了,没给夫人看,侯爷收不到夫人的回信,很落寞,在边塞又多呆了些日子,而就是这几日,边塞突然大雪,百年难遇的寒冬,封了山,也封了路,侯爷想回也回不了,又因军被棉衣都是劣质货,战争没开始就病了……”原来如此。难怪虞妈妈挨了打,侯夫人不让人去医治。侯夫人是恨虞妈妈的吧。如果侯夫人见到了信,又早早回了信,侯爷或许能在大雪封山之前回来,也就不会……“虞妈妈为何要那样做?”
默言真的不解。“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是听我娘说的,我娘也不理解,可能,是恨大爷吧。”
“可夫人也不喜欢大爷啊。”
默言道。“所以,奴婢也不理解夫人,既然对侯爷有感情,为何又对大爷如此心狠,唉!”
青荷道。方子写完了,默言道:“我开的药膳,你别说是药,当粥品给夫人喝。”
青荷大喜:“还是少奶奶有办法。”
默言从屋里出来,越夫人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是心疾,用过药了,暂时没事,只要她肯好好服药,应该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