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报。”
二太太急了,跪爬到床边:“娘娘,府里已经够乱了,再因一个丫头报官,旁人怎么说咱们?”
“哦,二婶好生矛盾,闹的是你,不报官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
荣妃薄怒。“娘娘啊,此事再清楚明白不过,杀紫竹的只会是……”“只会是你。”
荣妃打断她道:“我相信阿颂,更相信默言,默言慈善大度,阿颂倒是会给默言报仇,但他太在乎默言,默言反对的事,他不会强行去做,所以,他也不会杀紫竹,那谁会杀紫竹呢?只有你,因为是你让紫竹给默言下的毒,她继续活着,就会咬出你。”
二太太没想到荣妃竟然如此逻辑清晰,尴尬笑道:“娘娘说的虽然有道理,可臣妇更没有道理杀紫竹,她怀着臣妇的孙儿啊。”
“她死了,又不是没有人再给你生孙子,为你怀孙子的又不止她一个,死的也不止她一个。”
默言道。“你……”二太太气得发抖:“不是我,我没有。”
“可紫竹死前,只有你过去过。”
“我是给她送粥的,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光喝药怎么能行?可不能饿着我的孙子。”
二太太道。“母亲丧礼完后,你就回二房吧,封了两府来去的路,二房有人要进侯府只有走正门。”
荣妃道。二太太:“你……”也不管冒不冒犯,甩袖而去。回到二房,远远的听到一阵浪笑声,二老爷蒙着脸正在园中追逐,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单薄暴露正嬉笑玩耍,二太太心中发狠,怒道:“吵什么?大半夜都不睡吗?”
“老爷,您看……”一名女子依进二老爷怀里娇声告状。二老爷扯下蒙眼布,怒道:“你做什么?发什么神经。”
二太太素来怕他,可又真的很烦躁,闷闷道:“夜深了,老爷也早点歇息吧。”
说完,自行回屋去。“站住。”
二老爷喝道。二太太恭谨站住。“出何事了?”
二老爷声音轻柔了些。“紫竹死了。”
二太太压抑着心中悲愤道。“一个丫头而已,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怀了承赞的孩子。”
二太太道。“那又如何?阿赞还可以再有孩子,留着那个贱婢只会给阿颂和娘娘心里留下一道刺,我说你为何到现在还是如此榆木脑袋,没有什么比两府和睦更重要的了,如今大嫂不在,没有人能挟制得住阿颂,你想跟大房闹掰吗?”
“是你?你杀了紫竹?”
二太太不可置信道。“她死了才会减轻阿颂对你的恨意,阿赞以后也才有靠。”
“恨不恨又如何?等侯夫人葬礼一毕,他便要封了大房与二房的通道与小门,以后进侯府,咱们只能走正门。”
二太太大哭道。“定是你这个蠢货又做了蠢事。”
二老爷一耳光搧去,二太太只觉一阵耳鸣,脸火辣辣痛。“我真是忍你很久了,告诉你,赶紧向娘娘认错,向阿颂和顾娘子认错,否则,我休了你。”
二老爷道。二太太捂着脸坐在地上,半晌没动,若是以往,她定会战兢兢爬起来认错,但今天,她不想认了,累了,烦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想办法?”
二老爷又是一脚踹来:“蠢婆娘,我怎么这么倒霉,娶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二太太突然想起伊月蓉,同样的场竟,同样挨了打,伊月蓉是一副绝决的表情,仿佛看穿了一切,不想再为那个曾经耗尽精力,掏心掏肺对待的男人再妥协一丁点儿。二太太是商户之女,能嫁进侯府庶子,家中几乎掏空了半个家底,满以为傍上侯府,能改善娘家的地位,生意会越做越大,哪知……她嫁了个狼心狗肺的废物,成日风花雪月不思进取,浪荡形骇,花天酒地挥金如土,没有一官半职也不着急,反正有侯府养着,侯府给的钱少了,那就让二太太从娘家拿,她的嫁妆早就败光,又找她兄弟索要,不能为娘家出半点力,反而像个吸血鬼,娘家弟弟有半点推辞,他就拿侯府的家世恐吓。这些年,不知纳了几房妾室收了多少个通房,还逼死了好几个不愿为他糟蹋的丫环民女。从来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空有个正妻的名头,却常打骂由心,比下人还不如。以前一直忍着,娘说嫁了人,相公就是自己的天,以后要在他手下讨生活,就不能跟他对着来,只能顺从。这些年,她一直是顺从,他的话就是圣旨,从不敢有半点忤逆,结果呢?得到了什么?顺从到最后得到的是,他越发的放纵,越发肆无忌惮,越发将她的尊严踩在泥底下。“起来啊,要死了吗?”
二老爷又是一脚踹来。二太太突然疯了一般抱住二老爷的腿一口咬下。“啊——“二老爷惨叫。二太太咬住就不肯松口,任二老爷如何捶打就是不放。而且,越咬越觉得爽,一发狠,竟撕下一块肉来。二老爷痛得跌坐在地,惨叫连连:“来人,来人……”一旁的妾室通房还有下人都看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二太太爬起来,一把抓过一根鸡毛弹子,对着二老爷的头就一顿猛抽:“你个废人,孬种!流氓,一无事处的混蛋,除了打老婆玩女人,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老娘被你打几十年了,欺凌了几十年,真是受够你了,受够了,打死你,打死你。”
二老爷抱头就跑,没有人上前去拉扯,平素好挑事的妾室也偷偷躲起来看戏,二太太一路追着打一路骂:“几十岁了,从不为这个家着想,不操半毛钱的心,只顾着自个儿玩,儿子没老婆你从来不管,家里没米下锅你也不管,只要你有女人玩,有钱拿出去赌就好,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我和阿赞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从明儿起,老娘把你这一屋子小贱人拿拉市场里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