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府看不出喜怒,擦了把汗:“下官昨日……咳……病了,所以没能上堤呗,听闻大人亲自监督,怒江县才有惊无险,大人勤于政事,兢兢业业,是吾等楷模。”
刘知府吹着彩虹屁,眼珠子乱转着:“大人,下官在迎客楼摆了洒席,有黑怒湖最好的松花酒,下面人打了只狍子,可以烧着吃,咱怒江县的烤狍子肉可是一绝啊……”这位收了礼,怎么态度还没见软啊,又看不出他的喜怒,一颗心提着总放不下来啊。“刘知府很有闲情逸致啊。”
秦承颂迈开大长腿,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懒懒地伸着腿,半歪在扶手上,支着头问。这是玩笑的意思?刘知府终于松了口气。“下官也很用心救灾了,无奈灾情太严重,灾民也很刁悍,下官……”“粮呢?”
秦承颂问:“本都府来了这么些天,一直没看到官粮,不知粮去了哪里?”
“大人容禀,前几个月一直阴雨绵绵,官库里的粮大多都上了霉,发放下去,百姓也不肯吃。”
“那朝庭拨下的救济粮呢?”
秦承颂淡淡问道。“下官不知啊,救济粮都送去了黑湖城,由节度使大人统一分配,下官……”“是吗?朝庭拨粮一百万石,分给你怒江三十万石,你一颗都没瞧见?”
“下官当真不知啊,节度使大人素来霸道,黑怒湖就是他一言堂,不许人有半点不同意见,下官等也是……敢怒不敢言啊,请大人明鉴。”
“运粮船自怒江往黑湖城去,你当真不知那些粮都去了哪儿?”
刘知府的汗如大豆般一颗一颗往外蹦,心跳加快。“下官……不知。”
“那你就去县牢里回忆回忆吧,想想救济粮都去了哪里,怒江府的官粮又去了哪里。”
刘知府大惊:“大人……”你收了我的礼怎么不做事,还要关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懂吗?“要不?刘大人去囚笼里想想?”
“大人!”
刘知府脑羞成怒:“不知下官犯了何事,大人可有证据,凭什么要下官下狱。”
“刘大人请认得此为何物吗?”
长顺拿出几个账本问道。刘大人脸色一变,“什……什么?下官……不懂记账。”
“不懂?看一眼还是能够的吧,这些账本能让刘大人回忆起很多很紧要的事。”
长顺为刘知府翻开最上头的那本,并念了起来。“大人……”刘大人腿一软跪下:“别念了,大人,是下官的礼在薄了吗?下官这里还有,还有。”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银子,竟是一扯一大撂,默言透过绣花屏风隐约看见最上头的一张为一千两,这一撂足有几万两啊,还真是……大手笔啊。长顺又将那银票都收了上去。刘知府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肯收,就不怕,这个世上,没有不爱钱的。秦承颂问:“刘大人还没想起来吗?”
刘大人愣住,苦着脸又从怀里拽出一撂双手颤抖着呈上,长顺又收了。“大人,下官……下官的全部家当了……真没了,这个账本……能不能……”“赵大人。”
秦承颂朗声唤道。赵县令自侧门出来:“大人,下官在。”
刘知府阴测测的睃了赵县令一眼,这是他下面最不听调摆的官员,傻呼呼的什么要以民为本,要当百姓的父母官,父母官,这些刁民会象儿子一样孝敬你吗?再好的儿子,也没有银子来得真切,来得实在。“你作证,刘大人贿赂本官的银物都在此,你清点一下入账,用这些钱购粮。”
刘知府摊软在地:“秦承颂你敢,本官可是皇后的表兄。”
“皇后的表兄?来头好大啊。”
秦承颂冷笑:“那你可知本官是谁?圣上亲封的钦差,你若再啰嗦,便行使那先斩后奏之权,你要不要试试?”
“你敢?都说你秦承颂是活阎罗,别人怕你,我不怕你……”秦承颂一脚踹去,刘知府肥胖的身体立即飞到了半空,撞到柱子后重重摔下,杀猪般嚎叫。“押入牢中。”
秦承颂道:“赵县令,率人随本都抚去他私家仓库取粮。”
他果然精明能干,怒江县的灾民有这三十万石粮食,再拨些银钱,至少可以渡过危机。默言微笑着转身,阿龙站在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脸露疑惑之色。“你怎么在这儿?”
默言问。阿龙摸摸了后脑勺:“正要出去,哪知大人正在处理事务,只好等着。”
默言:“哦。”
便往后堂去,县令夫人今天还要去施粥,默言准备去库房清点,把剩下的药材拿走继续义诊。阿龙:“我随你去街头吧,可以帮忙。”
默言点头:“好,你随我去清点药材吧。”
刚走进后院,就见长福急急跑来:“少夫人,爷在怒江还有呆多久?”
默言:“?”
“春喜也不知怎么样了,她又没来过黑湖城,夫人把她扔在那儿,会不会有事啊,这里人凶悍得很……”默言也担心,不过,春喜拿着都抚府的令牌,又有两个护卫,应该没事吧。“少夫人,要不,属下先去黑湖城吧,实在放心不下,她可不比少夫人,娇弱得很,又爱哭……”默言:“……”“你去吧,找你家主子再要几分护卫。”
默言道。长福大喜,兴冲冲跑了出去。阿龙:“夫人带了女眷来?是很重要的人吗?”
“贴身丫环。”
默言道。阿龙:“一个丫环而已,夫人又何必……”默言回头,目光变冷。阿龙怔了怔,说错了话?也是,大人物家的丫环也比普通老百姓金贵吧。默言在街头又看了半天诊,街头突然热闹起来,原来秦承颂让县衙开始放粮,而且利落的将与王知府一道屯积出奇,恶意抬高粮价的富商与官吏全抓了起来,捆绑着在街头游行,一辆辆囚车从百姓面前而过,有衙役敲着锣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细数富商与官吏们犯下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