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黑着,化不开的黑。 顾思澜的心很慌乱,他从没这样过,像是灵魂要从他的身体里活活抽去。 山上的路崎岖难走,但想到顾燃他死也要爬上去。 他一个无神论者竟然也相信了这玄学。 一旁的顾晴看他发愣便嘲笑道:“不会是还没睡醒吧?年纪轻轻的身体就不行了?”
顾思澜立刻反驳:“谁说的!我有的是劲儿呢!”
他说完麻溜的一阵烟不见人了。 顾晴头上落下一滴大汗。 等到天露出晨曦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山顶,来的太早庙门竟还没开,天还是冷,能把人冻成冰。 顾思澜看着那黑色的庙门发愣了,他看了一眼顾晴吐槽道:“谁说时间差不多的!门还没开呢!”
顾晴无奈道:“那就等一会儿好了!”
而眼前的顾思澜却没有听她的话而是走上前,顾晴还以为他要去暴力开门,没想到他竟然“扑通”一声跪下了冷冰冰的地面上,他虔诚的合起了双手。 “佛祖要是你真的有灵的话,请你保佑顾燃好好的,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
顾晴垂下眼睫,随之走到他身旁也跟着一膝盖跪下,随之合起双手对着庙门开始祈祷:“佛祖求你保佑顾燃,她这么好的人求你帮帮她!”
另一边,医院里的抢救一直到凌晨五点才结束,医护人员离开了病房对徐佑文说:“病人救回来了,但时间不多,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徐佑文听完泪如雨下,他失魂般的走进病房,看到虚弱的顾燃睁着眼睛看他。 她气若游丝的对他说:“徐佑文……咳咳……带我去天狗山……我还想去看雪……求你……” 徐佑文抱着她大哭着答应:“好!我带你去,这就带你去!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顾燃指尖触到他的脸笑道:“傻瓜!”
随后伸手想触他的脸但还没碰到就昏了过去。 徐佑文知道眼前的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根本没时间想,他立刻给她披上厚实的羽绒服抱起她往医院外跑,这时候屋外大雪纷飞,大到看不清路,他拦了许久的出租车才叫到一辆。 司机问他们去哪里,徐佑文说天狗山。 司机眯起了眼睛叹了口气:“天狗山不好走,只怕只能停在山外,剩下的路只能他们自己走。”
徐佑文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全都答应了下来,他紧抱着怀里的顾燃,她身上发着低烧,昏迷不醒。 他抱着她哭了一路,司机看的揪心。 “她是你爱的人?”
“嗯。”
“她怎么了?”
“她快不行了!”
他说着泪如泉涌,“司机求求你开快点,她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看到天狗山的雪!”
司机听完只是沉默的回:“放心!我马上带你们去!”
车速瞬间飙的飞快,窗外的风景如飞梭般疾驰而过。 徐佑文抱着顾燃,低声轻喃:“阿燃,不要死,我们还没看到天狗山的雪,求你不要死。”
顾燃一直昏迷着,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顾未之来了,她温柔的如天使一般来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说道:“阿燃,妈妈带你一起走!”
顾燃被眼前的画面深深吸引,她情不自禁的朝她伸出手,轻唤她:“妈妈……” 顾未之柔声道:“嗯,妈妈来接你了,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来跟我走吧!”
顾燃:“妈妈……” 顾未之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笑的温柔恬静,这样的顾未之顾燃现实生活中从没见过,如今的她有些不真实。 她抬手触到她的指尖,却即刻缩回来。 顾未之脸色一变:“阿燃你怎么了?”
顾燃摸着自己的手:“好冷。”
顾未之再次呼唤她:“阿燃,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
顾燃抬头看她,这时候却不回应。 顾未之看她沉默有些气急败坏:“阿燃快跟我走!”
顾燃反抗起来:“我不要跟你走!”
顾未之愤怒道:“为什么!”
顾燃:“因为我要跟徐佑文在一起!”
顾未之:“什么?!”
顾燃拆穿了她的谎言:“你是假的!我要跟徐佑文在一起!”
她往光亮处飞去,这时候睁开眼,大雪纷飞,狂乱的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徐佑文横抱着她艰难的在前行,大雪淹没了山路,眼前一片白茫茫。 “徐佑文……”她轻唤他。 徐佑文看了眼醒来的她,喜极而泣,哽咽着说:“我们已经在天狗山了!我会带你去看那片雪的!”
顾燃的心倏忽变的温暖,眼泪从眼角滑落:“徐佑文……” “不要睡,阿燃你不要睡,很快就会到的。”
他咬着牙艰难前行着。 “徐佑文……”她轻唤着他的名字。 “徐佑文,要是我真的死了,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名字,若是走过三生石,我一定会把你名字写上去。 来世,我还要遇见你,跟你在一起。”
她吃力的说完又昏睡了过去。 天渐渐的放晴了,太阳从地平线爬上来,世界被照的大亮。 徐佑文抱着顾燃坐在雪地里紧紧抱着她,顾燃睁开眼看着明亮的世界,她露出幸福的笑容。 “到了吗?”
她气若游丝的问他。 “到了,阿燃我们到了。”
徐佑文哽咽道。 看着眼前雪白的大地和澄澈的阳光组成的世界,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温暖。 “好美啊!”
她情不自已的赞叹着,眼角不自禁流下来感动的泪水。 她顿了顿继续说:“徐佑文,谢谢你!这一辈子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她说着抬手去触他的脸,徐佑文握紧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抽噎着:“不,是我遇见你是最大的幸福,没有你,我便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温暖。”
“徐佑文,要是我说来世还想跟你在一起,你会愿意吗?”
顾燃眸中闪着光,明媚又温柔。 “我愿意。”
徐佑文哭着说,“我愿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怎样都愿意!”
“真好!来世若是我们在一起,真希望我能陪你久一点。”
徐佑文一边哭一边用力点头:“好!好!不许再离开我!”
好,那一言为定。”
她说着朝他竖起小拇指,徐佑文立刻跟她勾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虚弱的说。 “好,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她靠在徐佑文的胸腔,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天,眼前的世界越来越亮,突然一阵风吹起,一些残雪被吹起飞落在他们身上,她望着眼前那么美的画面,勾起唇浅浅的笑。 这时候,她缓缓侧过头正视着徐佑文的眼睛,充满希冀般对他说:“起风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说着还想抬起手再摸摸他的脸,她一边伸出手虚弱的轻喃:“能死在你怀里我好幸福……”可惜她的手还没触到他的脸就重重的落在冰冷的大雪里。 “阿燃……”他有些失神,绝望和痛苦在他的身体里蔓延,待他回过神来,顾燃已经离她而去,他将她一把用力抱紧,悲痛欲绝,放声大哭:“阿燃!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求你!”
心如刀绞,万念俱灰,他恨不得此刻就跟着她一起走。 他的泪水掉落在她的发间,他茫然的看着眼前那片白茫茫的雪,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要是这样抱着顾燃死也是件好事。 突然,起风了。 顾燃的话再一次回荡在他的耳朵:“起风了,你要好好活着。”
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顾燃的期盼。 “世界很美,我还有很多很多的美景想去看,还有很多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完成?”
徐佑文猛然想起她曾说过的话,眼泪不受控制的从他眼眶大滴大滴的掉落。 他咬着唇,紧抱着怀里的顾燃:“阿燃,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我会为你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