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还记得那张脸，三楼的共舞者。
她迟缓的眨动一下双眼，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三楼那个无头女鬼竟然对这样的相貌还不满意。
共舞者已经算是很漂亮的了，就像精致的洋娃娃一样，但对方居然把这样一个脑袋扔到垃圾堆里，所以鬼界也容貌焦虑吗？
“回去吧。”江默拍了拍她的肩膀，显然也认出对方是谁。
他有点担心林霜会想多，但却永远不会想到她现在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这是一个真实的全息游戏，林霜一向是这么暗示自己的，因为如果不这么暗示的话，自己肯定会疯掉的。
从最开始见到屠夫只能逃跑，到现在看到残肢断臂都能满脑子跑火车，毫无伤感和共情。
这样的成长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在游戏里抛去了作为人的善良。
其实说实话，林霜最开始也觉得小说中‘主角眼睁睁看着相亲对象被杀，不顾及现实里林阿姨感受’这个情节比较残忍。
但现在她已经完全理解了。
一旦进入了游戏，林霜就觉得自己的人性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关掉开关，陌生人的死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才是她经历的第四个副本，而江默那时候已经经历十多个了。
将杂念抛掷脑后，林霜跟着江默返回便利店里。
他们浪费了挺长时间，但连体店员却并不在意。
‘叮咚—’店门处响起来客人的提示音。
连体店员和林霜、江默一起看过去。
老员工业务熟练的笑问道：“欢迎光临，请问想买点什么？”
进入便利店的人有些熟悉，林霜愣了下，笑道：“李洁姐，你下班了？”
李洁也没想到林霜会在这，点头道：“是啊，今天没有应酬就早点下班了，你居然是这里的员工啊。”
“嗯嗯，今天刚上班。”
寒暄两句，李洁便已经轻车熟路的从冷藏柜里拿出两罐啤酒外加几包零食。
连体店员也认识李洁，一边扫条码一边齐声问道：“开工资了吗？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
“是啊，昨晚......开了工资。”李洁从红色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被塑料袋包裹的心脏付钱，那心脏已经不新鲜了，上面的血迹发黑干裂，抖在收银台上。
但连体店员却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反而有些发愁这么大的现金该怎么找零。
林霜和江默本着虚心求教的态度站在收银台旁边，看着连体店员一顿操作。
对方将心脏扔进收银台下方一个红色的塑料桶中，心脏落地声过后，便是密密麻麻的咀嚼、吞咽声。
他又拉开上方的抽屉，本应装着硬币和纸钞的地方变成了眼珠和手指。
“收您一颗心脏，找零三颗眼珠和一根手指。”
李洁接过找零和购物袋，对林霜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你工作加油。”
“呃...嗯，姐姐再见。”林霜勉强找回笑容，但心情却格外复杂。
亲眼目睹这么诡异的一幕，谁的心情都会这么复杂一把的。
“你们刚才看到了，这个收银机就是这么用的。”连体店员将收银机的使用方法又详细教了一遍，之后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
林霜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红色塑料桶，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把塑料桶给关上。
江默眼神询问怎么了。
林霜压低声音说道：“里面不是桶，里面是密密麻麻......长在地上的嘴，就像那个榨汁机的刀片一样。”
江默微微皱眉，显然也没想到里面会是这些东西。
“叮咚—”
门铃又响了，夜里的客人要比白天多一些。
“我要吃雪糕！”小男孩天真的声音清脆可爱。
他哒哒哒的跑到冰柜前，似乎是刚从外面打球回来，一只手抱着一颗脑袋，另一只手点着冰柜里的雪糕。
无头女人跟在他身后，脖颈处的伤痕还在不断向下淌着血，走路摇摇晃晃，很是怪异。
“你们是新员工？”男孩抱着的脑袋开口了，发丝下腥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霜的脸，很快露出一丝残忍病态的笑容。
“你的头真不错，好像正好能放到我的脑袋上。”
江默的手搭在刀柄上。
林霜扯了扯江默的衣角，询问那无头女人道：“我们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一个脑袋，是三楼301的住户，那是你们扔的垃圾吗？”
女人的头愣了一下，笑容更显得癫狂，“那个女人啊，她的头的确也不错，但昨天晚上我让她跑了......好可惜啊，她跑回屋子里了。”
林霜一愣，“你是说她不是你杀的？”
“不是，当然不是，我如果杀了她，就可以给小宝换一个新球了。”
“新球？”已经挑好雪糕的男孩眼睛亮起，立刻把抱着的脑袋扔掉，开始嚷嚷起来，“我想要新球！我想要新的球！”
那不是你妈的脑袋吗？
林霜绝对没有骂人的意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在地上滚了几圈的女人脑袋，这熊孩子就这么把他妈妈的头给扔了？
女人的头刚好滚到五官朝着地面，很明显她已经不止一次的经历过这样的情况，身体摇摇晃晃的走来，重新捡起自己的头，让五官朝向儿子。
“好了小宝，把雪糕给姐姐，咱们先回家。”
“不要不要，我要新的球！我要新的球嘛我要球~”男孩哭着嚷嚷起来，最后见三个大人无动于衷，只能使出小孩子的最后绝招。
只见他往地上一躺，双手双脚开始扑腾，“我不走，我要新的球，妈妈我要新的球哇啊——”
江默和林霜几乎同时微皱起眉，很显然，两个人小时候都没有用过这种招数，如今也对这样的孩子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女人哄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脑袋递给儿子，但最后又被小孩给推到地上去。
林霜试探性的商量道：“刚才那个脑袋在后面的垃圾处理区里，要不......你们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