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甩开追兵,耶律泽一行人没有继续行走官道,而是舍了马车走山路。这样一来,就苦了陈非烟,她一身裙装,脚上又穿着一双绣花缎面鞋,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多有不便,这一路磕磕绊绊让她吃足了苦头,她的裙摆已经扯坏了好几处,但最要命的是她的脚。山路石子树枝多,鞋子早就划破了,她娇嫩的皮肤也多处损伤。天色微明,众人连夜赶路都有些疲惫,陈非烟都快哭出来了,却又不敢吭声,唯恐惹恼了耶律泽。萧远桥瞧着不免有些心疼,小声说道:“殿下,陈姑娘的皮子伤了,容易留下疤痕。”
他言下之意,陈非烟将来是有大用处的,如果肌肤受损留下疤痕,难免影响美观,到时候再上哪里去找这么一个训练有素,又跟南宫毅有渊源的人?耶律泽回头瞥了一眼,见她朱钗散乱、衣裙破败,还露出一截手臂,上面有几道红痕,着实狼狈。他停下脚步,做了一个手势。萧远桥暗喜,马上冲着众人喊道:“停,歇歇再走。”
陈非烟松了一口气,找了一块大石坐了下来。柳如玉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丝讥笑。同为女子,其实她也很累,不过,如今她练就一身巫术,又有了内力,加上脚下专程穿了一双马靴,这一路走来还能坚持。因为对陈非烟的嫉恨,她巴不得陈非烟多受些罪,也好解她心头之恨。拿出水囊,柳如玉自顾自的喝了起来。那边萧远桥拿了水囊递给陈非烟,看一眼她已经穿了脚趾头的绣花鞋,不禁皱了皱眉道:“把鞋子换了吧,等会儿还要走路。”
陈非烟鼻子一酸,有些委屈地说道:“适才走得匆忙,未曾拿鞋子。”
萧远桥只好撕下一截衣摆递给她,让她把脚包一包,又扯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柔声哄道:“再忍忍,过了下一个村落就可以雇上马车了。”
柳如玉冷眼旁观,忍不住轻轻哼了一下。看来,萧远桥是看上陈非烟这个贱人了,不然不会如此怜香惜玉。一旁的树丛突然飞出一只山鸡,柳如玉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眸色突然变红了。接连几日未喝血,让她有些难受了,真想把那山鸡给抓了,咬断它的脖子。察觉到柳如玉的异样,耶律泽的脸色微微沉了沉,声音如鬼魅一般飘进她的耳朵:“你最好克制一点,不然入了晋国京城还有你受的。”
柳如玉连忙收回目光,垂下眼眸,恭敬应道:“谨遵殿下教诲。”
边陲之处危机四伏,晋国皇宫里也是无可安宁。风辰的怒火被理智压了下去,自知此刻不能过分表露出对皇后的关心,否则更容易引起皇帝猜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同样十分担忧凤仪宫的一切。宋光将那一夜发生的种种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皇帝被静怡迷了眼,乱了分寸,他可没有。他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一路伴随着帝后二人走来,皇后是什么人品他心中十分清楚,可偏偏皇帝会听信静怡的说辞不肯相信皇后,还把暗香给打了一顿。一想到暗香当时的惨状,宋光的心里就难受,那样娇滴滴的女子,怎么经受得住如此酷刑?无论如何,他都要去看看她。去太医院要了几瓶药膏,用布包好,宋光来到凤仪宫外。四名侍卫守在凤仪宫外,这些侍卫是宋光按照皇帝的吩咐特意挑选出来的,一个个武功都很高强。原因无他,只因为凤仪宫中被软禁的三个女子武功都不错,特别是皇后,轻功更是了得,保不齐会在夜里偷跑出去。当然,宋光也明白,若是皇后真的想翻墙跑出去,这些侍卫也是拦不住的,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宋光一出现,侍卫们都愣了愣,马上向他行礼,刚想说什么,却见他打了一个手势。侍卫们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都把头扭向一边,假装没看见他。宋光一提气,便上了墙头,消失在夜色中。院子里依旧一片狼藉,还是宫人撤走时的模样,就好像在哀叹这后宫之主如今凄凉的境遇一般。慕容雪正抱着小乖乖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看着月光,听到动静警惕地扭过头来。宋光紧走几步,躬身行礼:“臣叩见皇后娘娘。”
慕容雪淡淡说道:“原来是你,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宋光刚想回话,小乖乖突然面露凶狠之色,龇牙咧嘴发出低吼,若不是慕容雪一直按着它,恐怕已经要扑出去伤人了。小乖乖虽然通灵,但很多事情却是认死理,它已经认定南宫毅欺负了自己的主人,而宋光又是南宫毅的忠实跟班,身上有他的气息,自然被划为一丘之貉。“好了,小乖乖,宋统领不是坏人。”
慕容雪轻轻拍了拍小乖乖的脑袋,把它安抚住。宋光的心中一阵愧疚,当初南宫毅争夺皇位,若是没有慕容雪相助会是何等艰辛?几次险死还生,都是她以命相护。皇后的性子是天上翱翔的鹰,心甘情愿被困在这宫中,如今更是如同被折断了翅膀,囚禁凤仪宫,着实让人觉得心酸。宋光有些担忧地说道:“娘娘,臣带了些金疮药,想着暗香姑娘的伤……”“暗香姐姐不要你的药,你少在这充好人。”
屋里的初蕾听到响动,出来查看,一看是宋光,顿时没了好脸色,气哼哼地上前护在皇后的身前。“初蕾,我只是担心暗香,这板子打得厉害,耽搁不得,还请让我见一见她。”
宋光并未因初蕾的话而生气,反而软声劝说,希望初蕾能放他进去见上暗香一面。“宋统领,暗香的伤已经用过金疮药了,并无大碍。只是她伤在身上,男女有别,着实不太方便。”
慕容雪怕初蕾寒了宋光的心,赶紧开口告知。说话间还给初蕾递眼色,要她接过宋光手里的包裹,初蕾无奈,只得接过包裹气哼哼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