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烨刚要开口,却见慕容雪转身离开。容烨赶紧关好门,快步追上去,一直出了院子,他才喊道:“皇后娘娘留步。”
慕容雪心中愤怒难当,但还有些理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何事?”
容烨突然跪地劝道:“请娘娘三思,皇上也有他的难处。陈侍读曾是皇上的老师,于情于理,无论陈姑娘犯下多大的错,皇上都不忍苛责,毕竟有着一份恩师之情在。”
慕容雪冷声道:“当初陈非烟做下的事情皇上不是不知,怎么能留这样的人在宫中?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带她回宫,只怕又会作乱。”
容烨又道:“刚刚臣为她把脉,她的心脉和五脏皆是到了极限,就算皇上带她回京也是命不久矣,有道是人亦将是其言也善。娘娘何不成全了皇上的那一份恩师之情呢?”
慕容雪冷笑:“连你也以为本宫是善妒不容人的吗?那陈非烟心思歹毒,纵然只有几个月的命在,也必定会将后宫搅出个血雨腥风。无论如何,本宫为了皇室的稳定,也不能让皇上将她带回去。”
慕容雪说完一甩袖袍离开,孤傲的背影有着属于她的倔强,同样让人看得心疼。容烨叹了一口气起身,他当然知道慕容雪的心思,只是皇后可知皇上的心思?说到底皇后娘娘的强势是皇上不愿意见到的,再说陈非烟如今时日无多,皇上肯定不会不管她,势必要带回宫去。这一次,只怕帝后又要再生嫌隙。想到这里,容烨也是一阵头大,难道帝后之间总要有这些无谓的人搅得片刻也不得安宁吗?他心中更加担心的是皇后的伤势,一路走来皇后都尽力压制,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入夜十分,锦娘将院落里的几间房都腾了出来,屋子虽然简陋,但好歹也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慕容雪带着怒气,不肯与南宫毅同房,自顾睡在了外面林间的马车里。在她看来,眼下两人不宜碰面,因为陈非烟的事情搞得剑拔弩张的,的确是需要互相冷静一下。主屋里的南宫毅也没有睡,他空下自己这一间,坐在了陈非烟房间的外面。她已病入膏肓,精神有些困顿,自然需要有个人守着。宋光劝道:“皇上,您还是早些休息吧,臣会守在这里。”
其实和皇后吵架之后,南宫毅也是心绪难宁,不然也不会睡不着了。他知道白日里自己是有一些强硬了,可皇后也未给自己台阶下,但两个人这么杠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南宫毅叹息道:“朕睡不着,出去走走。”
宋光说道:“臣安排隐卫。”
南宫毅摇头:“朕就在这周围,不用惊动他们。”
宋光守在了房间外,夜色朦胧,虽然不是连夜赶路,但毕竟是行了一天,连他都有一些困顿,不由得打起了瞌睡。灯火摇曳,陈非烟躺在床上,呼吸沉重,她的状况并不好,即使睡着也是有些乏力。忽然里侧的窗户响动,一个人影翻了进来,无声走到床边,将手伸向了陈非烟的脖子。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惊得陈非烟醒来,拼命地挣扎尖叫,响声惊动了宿在隔壁的猎户。猎户拿着土枪冲了进去,刚想阻止,就被对方一掌拍向心脉,吐血倒地。宋光惊醒,闪身进去,正看到猎户被人拍了一掌。宋光当场愣在那里,因为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慕容雪。四目相对,慕容雪的眼神有一丝慌乱,顾不上再杀陈非烟,赶紧从窗口翻了出去跑了,等宋光回过神追赶出去,哪里还有慕容雪的影子。他慌忙回到陈非烟的房间,就见锦娘抱着丈夫的身体在哭,宋光将手摸向猎户的脖子,已经没有了脉搏,显然人已经死了。锦娘抱着丈夫的尸身嚎啕大哭,如此凄厉的响动惊动了附近的南宫毅和容烨,两人前后进来查看。南宫毅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的陈非烟,心中大惊,容烨赶快上前,发现陈非烟脖子上有一处掐痕,人却是晕了过去。容烨赶紧拿出银针救治,过了好一会儿,陈非烟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醒了过来。一见到南宫毅,她便大哭道:“皇上,求您快走吧,妾身不要跟您回京了,太可怕了。皇后娘娘太可怕了!”
南宫毅诧异:“皇后?”
陈非烟哭诉道:“皇上,皇后娘娘要杀了妾身,妾身不过还有几日的寿命,只是死得冤枉妾身不甘心啊!”
宋光的脸色凝重,他不知道这话他该不该说,整个人十分纠结,但他的表情逃不过南宫毅的眼睛。南宫毅质问道:“宋光,怎么回事?”
宋光有些支支吾吾的,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南宫毅怀疑,怒喝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宋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道:“臣刚刚进来的时候,只看到皇后娘娘一掌拍向那猎户的胸口,至于陈姑娘是不是皇后娘娘掐晕的,臣并未看见。”
他这么说已经是极力为慕容雪掩饰了,他说他只看到慕容雪杀猎户,并没有看到慕容雪杀陈非烟。不过,陈非烟已经指证了慕容雪刚刚要杀她,想来是猎户的出现坏了她的好事,她才痛下杀手。南宫毅想到慕容雪往日虽然狠辣果决,可是对老百姓却爱护有加,如今连普通的百姓都不肯放过,就因为猎户撞见她杀人,她就要杀猎户灭口了吗?怒意在胸膛中翻腾,南宫毅转身冲了出去,想去寻找慕容雪,一出门就看见暗香和初蕾急冲冲走来。“叩见皇上。”
不等南宫毅说话,暗香便开口询问:“皇上可见了皇后娘娘,刚刚奴婢去往马车送些被褥,却不见娘娘。”
暗香的这一番话更是彻底将慕容雪推向了深渊,刚刚慕容雪不在马车里,那她在哪?她还能在哪?在杀人!南宫毅的眼中蔓延了一层杀气,面色冰冷,暗香和初蕾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