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门外响起愤怒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些东西如此粗糙,皇后如何能够喜欢?”
慕容雪紧锁眉头,朝着窗外看过去,只见南宫毅一脸不快地站在院子里,他的面前站着两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两件狐皮袄子。“这般作态干什么,不过是说了你们两句,还不快去换来,皇后身子弱,天又冷了,若是冻坏了该如何是好?”
南宫毅说得理所当然,他眼底的柔情也显而易见。南宫毅说完,那两名丫鬟离开了,而他则走到窗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坐着,手里拿着一个与他十分不相配的簸箕。慕容雪一时间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风辰似笑非笑道:“师妹若是好奇,为何不自己过去看看呢?”
慕容雪犹豫片刻,还是起身走了出去,风辰紧随其后。南宫毅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做得极其认真,近前一看,慕容雪才发现,他手中的簸箕里,满满的都是红豆。而堂堂的晋国天子,此时正低着头在筛选着。慕容雪有些吃惊,听到声响的南宫毅抬头,就对上她惊讶奇怪的目光,当即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雪儿,大祭司,你们怎么来了?”
他似乎有些窘迫,手忙脚乱的想要将那簸箕藏起来,却又因为簸箕太大而无法隐藏。风辰难得见到皇帝这番模样,不免觉得有趣:“皇上,你这是在做什么?貌似是在挑选豆子?”
“嗯,朕想着皇后喜欢吃豆沙包,所以想亲手挑一些豆子过去磨豆沙……”慕容雪听了非但没有感觉高兴,脸色沉了下来:“皇上这是做什么?朝中上下一大堆的事情不去处理,偏偏做一些下人们的活计。难不成,你想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将军府苛待皇上不成?”
南宫毅闻言一脸委屈:“雪儿,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动手挑的豆子,更有诚意一些。”
南宫毅站在那里,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让人看着无辜又可怜。看着他这幅模样,慕容雪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风辰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南宫毅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慕容雪,希望自己的行为至少能够得到她的认可。慕容雪低头沉吟片刻,目光落在那一大簸箕红豆上,声音更是冷淡:“皇上不用再做这些事了,这只会让臣妾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雪儿!”
南宫毅拔高了声音,又像是害怕吓到她一样重新压低,“别这么说,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慕容雪点头:“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能过得好一些,舒服一些,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所以,我想用实际行动来让你看到。”
慕容雪皱眉,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转头看向风辰:“大师兄,陪我出去走走吧!”
风辰欣然答应了下来,他冲南宫毅点了点头,与慕容雪肩并肩走了出去。他们一个高大儒雅,一个姿容端庄,从背影看,实在是般配极了。南宫毅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现,他想要跟上去,却又止住了脚步。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跟过去,慕容雪也不会待见他的吧?他叹了口气:“宋光,跟上去,保护好皇后。”
“是!”
宋光跟了过去。南宫毅则重新坐回树下,耐心细致地挑选着最好的红豆。红豆寄情,最是相思,但愿慕容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思。另一边,慕容雪和风辰漫步在街头。“大师兄,我们好像许久没有这样一起逛过街了。”
慕容雪突然开口。风辰微笑:“是啊,转眼之间,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记得小时候,我们时常偷偷溜下山来。”
“明明是我耐不住山上的寂寞,溜出来玩,大师兄总是会陪着我。”
“是啊,那时候你还想着以后仗剑江湖,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女。”
慕容雪闻言低垂了眼眸,显得格外哀伤:“大师兄,对不起,从小到大,我一直在牵连你,就连这大祭司的位置……你原本可以闲云野鹤,自在逍遥的。”
风辰扭头看着她,一脸怜爱:“傻丫头,大祭司的位置是我想坐的,我从师父那里学来了一身的本领,总该有些用处才对。更何况,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很好,我很满意。”
慕容雪凝眸望着他:“真的吗?师兄你没有骗我,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吗?”
“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更何况……”之前也是你说想要仗剑江湖,我才会想要与你同行而已,一直以来,从未改变。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他们之间,只可能是师兄妹之间的关系,再不可能更进一步!“何况什么?”
“何况我也想为国家和百姓做一些事情。”
慕容雪这才没有继续怀疑,风辰的心里暗自叹息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等他们两人再次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南宫毅已经回宫了。“小妹。”
慕容铮拿着一个食盒走过来,“这是陛皇上给你的。”
慕容雪一愣,随后漫不经心地接过来,随手放在桌上。慕容铮见状问道:“小妹,到底是皇上的一片心意,你打算就这么放置不理吗?”
慕容雪低头,许久才开口:“我知道了。”
风辰也顺便告辞离开,慕容雪独自一人提着食盒进了房间,食盒里,摆放着一个个小巧精致的包子,白白胖胖的很是惹人喜欢,看着就叫人觉得有食欲。她捏起一个来放进口中,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是她熟悉又喜欢的豆沙味,她不由得想起先前南宫毅坐在树下认真挑选豆子的场景。分明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做起来也显得比别人多了几分风雅。不知不觉,她想到他们初识的一幕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慕容雪坐在窗前回忆往事,不知不觉中,竟将那一食盒的包子吃得一干二净,若不是那包子做得精致玲珑,她早就已经撑着了,一时不免有些脸红。初蕾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空了的食盒,笑道:“娘娘,您都吃完了?慕容雪更不自在了:“我只是有点饿了。”
初蕾却意味深长道:“娘娘一向胃口不太好,今日却吃了这么多东西,可见这包子特别好吃。”
“初蕾,你还说!”
慕容雪忍不住瞪她一眼。“好好,奴婢不说了。”
慕容雪转移话题:“对了,暗香的伤势怎样了?”
初蕾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都不肯开口说话,也不理会任何人。娘娘,您说她真的是辽国奸细吗?”
慕容雪沉吟道:“也许她曾经是,不过最后,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