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又是一个新开始,这真真儿是李冬儿自己的实践经验。
谁能想到,挂到了五代十国,还赶上宋朝初开呢。
死了以后怎么样真说不清,所以李冬儿只觉得活着的时候好好活,对得起自己就行。
“我之前那个还死了呢。”
荔枝说不好自己的心情,就是觉得,又高兴,又悲伤。
年少时的两情相悦,这些年过去,也记不得多少了。
风华正茂的少年郎,背着小行囊,离开村里的时候,她去送了,走得老远老远,还回头冲她挥手,让她回家,
即使模糊成一团的面孔,也能看到他在笑。
然后下次,她去了,看到的是不会动,不会笑的,冷冷清清的躺在军营的殓房里的一具尸体。
他的家里人,一个都没来,少年郎不是战死沙场,是训练的时候摔下了马,折断了脖子,当时就去了。
他不是家里长子,也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为了博一个前程,毅然决然的离家而去。
连一场仗都没打过,死了。
没有几个钱的抚恤金,家里人就连收尸都没来,再没有比人命更贱的东西了。
少年郎死了,荔枝的爹娘觉得荔枝长得齐头整脸的,哪怕当个妾也能贴补家里。
这中间的种种实在让荔枝无法接受。
最后,荔枝逃离了那个家。被李冬儿收留了。
在关家生活了这么些年,只有头几年会想起那些往事,然后刻意遗忘,后面就是恣意的活着。
这会突然,好像被逼到了墙角。
她手足无措。
万一呢?万一,她喜欢了,答应了,又死了呢?就像当年那样。
“谁不会死啊,早死晚死,都是死,荣小大夫前头那个不也没了么。”
李冬儿把荔枝搂过来,拍着肩膀说道。
“可他图什么?宿舍里有几个宫女子,都喜欢荣小大夫,年纪也不大。”
荔枝哽咽着说道。
“你管人家图你什么,这就不是你要想的事。
图乐呵,图美貌,图钱财,不都是图么,有什么区别,都是庸人自扰。
只要你自己觉得愉悦就好。
但凡你有,给出去觉得愉快,不伤筋动骨的,那还想啥。
咱这等人家,处一处觉得不愉快,实在不合意,不是一路人,就合离呗。
冬儿姐给你靠,睡他!谪仙啊,不摘多可惜!?”
这样的话,是她以前的闺蜜说的,当时她并不赞同。
现在她才明白,人的底气,才是决定一段婚姻质量高不高的关键。
她现在别的没有,就有底气,不但有底气,还有财气。
足足的。
女人,把自己活明白了,不管什么样的环境都能过得好。
更别提,这会正经人家的闺女地位不低,财产什么的婚前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你不还啃了人家么,这会才想着人家图啥。。。应该问,你图啥?来来来,说说,咋想的?”
李冬儿被荔枝抓住谈心事,关羽长也就没得睡了。
听半天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正文,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是你当哥的能问的事?这也是你能听的?赶紧走。”
荔枝这才反应过来,屋里不是只有李冬儿,恼羞成怒,擦了眼泪赶紧推着关羽长让他走人。
“这是我屋。。。那是我媳妇。。。”
不管关羽长怎么抗议,最后还是被荔枝推出了屋子,把九寿也塞到了他怀里。
目送着关羽长走远,荔枝一回头就看到李冬儿火辣辣的眼神。
“同问,你咋还啃上了??”
“秀色可餐呗,他不知道吃了啥,甜甜的,我一时不察,舔了一下,他就打蛇随棍上呗!昨晚,他说要我对他负责。”
荔枝忘了感伤,脸微红,不无懊恼的说道。
“挺好,就这样吧,你俩正好,他温吞,你反之。要你负责这事,肯定是荣老爷子给支的招。他家两个小的怎么说?”
“这我没问,哪里想那么远。青黛跟侧柏应该是知道他爹的想法的吧,这阵子,碰到了,都是和和气气的。”
李冬儿说半天把自己整精神了。嫁妹子啊,是件大事。
“他们俩也大了,荣家家教还是可以的。后娘不好当,这个我没经验,教不了你,你悠着点。”
“这个我倒没什么想头,也没想过。他们俩都大了。”
荔枝连嫁人都不想,自然也不会想到后娘怎么当。
就是这荣小大夫,颜色格外的好,一时不慎,惹了人家,这事才算是摆到了跟前。
“荣家的事且不说了,荣老爷子是个心里有数的,他想聘你儿媳妇这事早早就说了。
想必家里也会安排得妥当。
咱家这里,我给你交个底,你成亲,别的不说,压箱底我跟你哥给两千贯。娘那边还会给点,你就可劲造吧,姐还是供得起的。”
说是嫁妹子,其实对于李冬儿来说,跟嫁女儿一个样。
她会给荔枝足够的底气。
这是风雨同舟一路行来的亲人。
没有荔枝,她哪里能养得了八个儿子,荔枝替她承担了一半带娃的活。
不是亲妹子,胜似亲妹子。
荔枝到关家快二十年了,照顾老人,看顾小孩,按实际年龄来说跟自己女儿似的,手把手教了这么多年,也帮了她这么多年,当得起这份嫁妆。
在她们这一辈有生之年,照木石村这发展趋势,不会缺钱。
荔枝也不是吃金吞银买包包的人。
李冬儿觉得自己过得舒服,又让身边人过得舒服,再把稻种育出来,此生足矣。
“两千贯啊!哇,就是成亲我就发财了!?”
荔枝一下被李冬儿的大手笔镇住了。
“嗯,不成亲没有。”
李冬儿加上前提条件。
“那我成个亲,把钱先搂我兜里,回头再和个离,继续回来吃你的喝你的成不成么?”
荔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呃,你算盘打得不错,以后去木工坊当学徒吧,做算珠子挺合适!!串钱串子就算了。”
李冬儿恨铁不成钢。
“那你还是给我一串木头珠子,我吊死算了。我觉得管人挺好的,细活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