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池袋某处
雷鬼发型的男子双手撑在额上，不断抱怨着：“啊啊，该死，雨根本没有停过嘛。”
他旁边的身穿酒保制服的男子却十分的镇静，语气淡淡地说：“算了，下一个就是今天的最后一个了，赶快收一收就结束吧。”
“就是说啊，赶快结束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们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黄色集团，那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
糟糕，汤姆回过头，果然在他们的身后也缓缓走来一群黄巾贼。
被堵住了啊。
为首的几人明显已经脱离了少年的行列，说是青年不为过，他们微微让开身子，一名少女的身形露了出来。
握着特制的警棒在手上有节奏的拍打，这团黄巾贼的小头头冷笑道：“听说你叫静雄啊，池袋的干架傀儡？很有气魄的名字嘛，居然敢打伤我的小弟。”
“你废话很多哎。”
说话的既不是汤姆也不是静雄，而是他身后的少女。
“为你不要太嚣张了！”一名少年挥舞着拳头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却被轻易的躲了过去。
“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汤姆冲少女问道。
水野绫想要抹开脸上的雨水，不过显然是徒劳，很快她就放弃了。垂下手，“我是来找小静静的，正好遇到了这些家伙，他们说能带我找到他。”她说。
“笨蛋，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被拐卖了都不知道。”汤姆痛心疾首。
黄巾贼们被他们遗忘在一旁，脸色越发臭了起来，青年粗鲁地推了一下水野绫，然后对静雄说道：“知道挑战我的底线是什么下场吗，你现在下跪还来得及哦~”
一言不发的静雄额角浮现出青筋，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
汤姆连连摆手，“别再刺激他了，你们不知道惹怒他的后果是什么吗。”
对方都是未成年的少年，汤姆可不想因此招来警察，况且打一群小孩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青年却完全不理会汤姆的苦心，继续挑衅道：“我们‘黄巾贼’已经决定彻底修理你一番啦！要是你不想被我们宰掉，就给我跪下来道歉，然后再把那个包包里的钱全部给我交出来。”
静雄眯起眼睛，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汤姆自然地往后退开一步。
青年还要说什么，视线里却突然闯入一个人，平和岛静雄已经窜到了他的眼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举起了拳头——
哗啦。
这是拳头轮空的声音。
在静雄的拳头揍扁青年的脸前，他已经被水野绫一脚踹到了地上。
膝盖的关节处传来剧烈的痛感，然而青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觉得眼角有些湿濡，用手摸了摸，竟然吓得哭了出来。
像是某种讯号，少年们计算着是站在原地被揍扁还是一起冲上去的胜算大，最终选择了后者。
“等……等一下。”汤姆想要制止，可是来不及了。
人肉撞在墙壁上的钝响，钢管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少年的悲鸣交杂着响起。
“这下麻烦了，”汤姆一脚踢到向他攻来的少年的裆部，“不知道条子来了会不会算我们正当防卫。”
“多半不会吧。”水野绫一个手刀砍晕了一个黄巾贼。“本来我以为小静静不怕打女人，没想到对孩子也没有畏惧之心，不愧是池袋最强干架傀儡啊。”
“只是佩服的时候吗。”汤姆苦笑。
不出五分钟，巷子里倒了一地的少年。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在两个怪物级的怪力面前，他们到底只是不成气候的小孩子。
这场打架，赢的如小孩子过家家般轻松。
雨势渐渐缩小，雾气弥漫开来。
“说起来，你这次找静雄是什么事？”汤姆随口问道。他并不认为水野绫找静雄能有什么正经事，到目前为止每次都是单方面的纠缠而已。
水野绫的学生制服被雨淋的完全湿透，内衣的轮廓从贴身的衣物上显现出来，汤姆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
水野绫拢拢领口，道了声谢谢，然后说：“我是来告诉小静静以后我不能继续爱他了，真是很抱歉。”她说，“我有了其他需要去爱的人。”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要全心全意地去爱。”
说完她弯下腰，向两人鞠了个躬，踏着坑坑洼洼的水洼离开了。
望着水野绫的背影，汤姆几乎无法相信那是他初见时的外星少女了。
“变化还真大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汤姆嘟囔道。
静雄轻笑一声，“爱？还真会说大话，不过是个小鬼头。”
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空，他双手插回裤兜里。
“走吧，快点去收债。”
汤姆打了喷嚏，搓了搓胳膊跟到他身后。
今天的雨，也没有停下的迹象呢。
翌日。
水族馆门口
帝人手里拿着刚买好的两张票，靠在门口的墙边等待水野绫。
这时，他的日光被遮挡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阴影。几个面目凶狠的高壮青年围到了他面前。
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打劫了吗。
帝人暗叹自己的倒霉，伸手摸向钱包。
他的手还没碰到口袋就被一双宽厚的大掌抓住了，对方的用力之大几乎是要捏碎他的骨头，帝人痛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然而捏住他的手之后，几个青年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安静的打量他。
帝人完全被他们的奇怪的行为弄晕了，手上的力道开始放松。
捏着他的手的青年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几人站成笔直的一排。
“请给大姐头幸福！”
哈……哈？！
几人的目的似乎就是说出这句话，话音刚落，他们就以和身材完全不相符的敏捷身手翻过矮墙，被人在后面抽打似的跑走了。
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面前换成了姗姗来迟水野绫。
“他们找你麻烦了吗？我叫他们别再跟着我了，简直阴魂不散。”水野绫瘪瘪嘴说。
帝人摇摇头微笑道：“没有，他们只是打个招呼，我们快进去吧，海豚表演要开始了。”
“你不早点提醒我！”
水野绫拉着帝人的手飞也似的奔跑起来。
一如初见。
来良学院
帝人独坐在窗前，望着哭泣的天空。
结业式已经结束了，同学们都处于莫名的兴奋之中，兴致勃勃地交流春假的计划。
“两个人怎么会一起连续请假……”
“是去约会了吧！”
帝人转头看向挂到他身上的水野绫：“你也这么觉得吗？”
龙之峰帝人和水野绫正式交往了，这个消息在来良学院无异于投下了一枚炸弹，其他人都抱着看热闹好奇的心态期待他们如何处理平和的四角恋，令人失望的是另外两个主角一直没出现。
于是帝人和水野绫成了继张间美香和矢雾诚二后最惹人注目的情侣。虽然不同于美香他们时刻都腻在一起，水野绫也喜欢时不时做些大胆的举动，而看起来非常规矩的帝人竟也微笑着配合。
“要是真的这样就好了。”水野绫嘟起嘴，“就是他们不在一起才麻烦啊。”
“你知道些什么事情吗？”帝人问。
“杏里在我的公寓里啦，正臣就不知道了。”
“她怎么会去你的公寓？”
“这样那样的原因啦，哎呀，女生之间的事情你问那么详细干嘛！”水野绫一拳捶到帝人胸口。
和少女们撒娇般毫无力道的粉拳不同，水野绫那是真正的铁拳，帝人捂着胸连连咳嗽，放弃了追问下去的打算。
两人不在，班主任银时直接把成绩单递给了帝人。“既然你们是好朋友，就帮园原同学拿一下吧。”
一如既往地偷懒作风。
“就这样把成绩单丢给学生去交给学生，好像怪怪的哦？”
帝人边吐槽边瞥了眼杏里的成绩单——全部都是十分。
“不愧是杏里啊，就连体育都很完美。”水野绫从帝人手中揪走成绩单，“这个我带给她就好了。”
“说起来，”帝人问，“小绫你的成绩单呢？”
“那种丢人的东西我早就撕成碎片扔马桶里了。”
“你都觉得丢人，是考的有多差啊。”
“哟呵，居然会吐槽我了，胆子不小嘛。”水野绫视线飘忽地说，“也没多差啊，就是全部不合格而已。”
帝人一瞬间庆幸自己嘴里没有喝水：“体育也没合格吗？”
“啊，跳马的时候不小心把那个台子给踩坏了，谁知道学校设施这么烂啊。”
不，这不是设施质量问题吧。
这句话帝人当然没有说出口。
两人正说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帝人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只见张间美香抱着矢雾的胳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啊，嗨，张间同学还有矢雾同学，怎么了？”
“嗯……没什么，美香有些事想问你。”矢雾表情淡淡地说，事实上除了面对张间美香他对谁都很冷漠。
这点竟然让他的人气在学院内急剧飙升，酷毙了，好男人，最想成为男友人选no.1，帝人实在不明白女生的想法。
张间美香犹豫地对帝人问道：“龙之峰同学……杏里怎么了？”
帝人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她：“你问她怎么了……嗯，其实我也正因为不知道而觉得很困扰，大概是感冒吧。”帝人余光扫过水野绫，不知为何没有说出杏里在她家的事情。
水野绫在一旁插话道：“最近他都在和我约会，色令智昏的，重色轻友，完全没在关心杏里的事情哦。”
帝人苦笑道：“喂喂，不能这么说我吧。”
张间美香的视线在他们俩之间交替，略微惊讶的说：“咦……龙之峰同学，你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帝人不解地问。
“杏里这一阵子似乎在烦恼些什么哦？而且前天还特别严重耶？”
“……咦？”
张间美香继续说道：“就连我也开始有一点担心起来，所以趁着大扫除的时候问了一下……然后她呢——就只是不断回答没有问题而已。杏里从以前就是什么事情都往心里藏的人，让我很担心。所以我才会觉得，如果龙之峰同学的话，或许会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没……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帝人说着视线又瞥向了水野绫，他的新晋恋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那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力度，像一片羽毛落到帝人的手掌，软化了他的心。
“嗯……嗯……我今天会去探望她。到时候再问问看吧……”
“嗯……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要是你知道了什么遗憾告诉我吧。我们等一下抽空去杏里家一趟。”张间美香转向水野绫，“虽然很吃惊，但是你们两个这样看来也很般配。”
水野绫抬抬下巴，认为她在说多余的话。
“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张间美香的眼里多了些温度：“要是以前或许我们能为朋友也说不定，可惜现在我已经有诚二了。”有了诚二，张间美香的世界里就不需要其他人，那只会影响她去注视诚二。她的感情必须是独一无二的，专注而纯粹的。
两人以亲密无间的姿势离开，临走时矢雾诚二忽然停下来对帝人搭话：
“干的不错。”
丢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完，他就被张间美香重新占据了注意力。
“来决定春假的旅行地点吧！”她拉着诚二向教室外走去。
“放学后带我去看看杏里吧。”帝人对水野绫说。
“什么啊，对着自己的女朋友说要看另一个女生，想不到你是个渣男啊。”水野绫吐吐舌头。
“呃……我不是……我……”帝人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辩解。
“开玩笑的啦，不要紧张。不看看杏里的话，你也放不下心吧。”水野绫双手向后一撑坐到了桌子上，“我们要不要也计划一下假期去哪玩？”
“春假你要补课吧。”
全部不及格的人是没有资格享受春假的。
水野绫顿时哀嚎道：“为何你要说出如此残忍的现实。”
帝人再接再厉地打击道：“忘了告诉你，正臣可是全部达到了及格线。”
“什么！那个叛徒！”水野绫愤愤道，“亏我为了不让他被狐狸精骗走，劳心劳力的。”
“狐狸精？”
水野绫摆摆手：“不用担心，等我揍几拳就老实了。”
帝人明白了：“你是说沙树小姐啊……”
水野绫眨眨眼睛：“正臣是我们很重要的朋友对吧，你也不希望他就这么离开我们吧。况且还是因为过去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过去啊……”帝人感叹道，“有时候可是相当棘手呢。”
能够轻易割舍过去的人，恐怕唯有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