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严知景一脸错愕的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水，看着南淮风一脸凌厉之色坐了起来，他愣住了。
他赶紧低下头，不去看他。
南淮风脸色依然苍白，但似乎……并非像容惜月说的那般严重。
严知景的大脑飞速运转，他这才发现，似乎，他……被南淮风骗了。
或者说，被南淮风演了？！
他的头埋得很低，心里战战兢兢。
…………
南淮风看着这“大变样”的严知景，竟不知该气该笑。
回想起昨晚自己几乎绝望的回到屋子，看见床单被褥都整洁干净，那一刻，他就笃定，严知景，绝对会回来。
他封住自己灵脉，让自己看起来虚弱不堪，让容惜月和白术以为自己病重，传出假消息，他就不信……严知景听到消息，会忍住不来见自己一面。
他猜对了。
那位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逆徒，还是规规矩矩跪在了自己面前。
“昨夜，你可听见了我说的话。”南淮风问道。
严知景不敢不说实话，迟疑片刻，他带着不安道，“……听到了。”
南淮风紧盯着他，“那你为何，不来见我？”
严知景垂着头，声音哽咽，“弟子……不敢。”
南淮风心头之气还未消除，只听他道，“你也有……不敢的事？”
严知景哑口无言。
南淮风神色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人，心里有万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想了半天，南淮风的眉目稍微柔和了一些，他问道，
“阿景，你恨为师吗？”
严知景不可置信的抬了头，心里不解，说道，“师尊……为何这样问？”
“若你不恨我，为何要走？”
严知景几乎是辩解道，“我……我，我从未对师尊有过丝毫恨意。”
“我只是害怕……害怕……”
“害怕什么？”南淮风面无表情的问道。
严知景垂眸，他忽然意识到南淮风的“可怕”。
活了百年，还坐在掌门之位的人，除了实力，还有聪慧……
从前，他只看到了南淮风的善良与温柔，却忽略了其他，他忽然想起……这一招，南淮风之前也是用过的。
南淮风受伤的那次，也曾让沈无川放出的假消息……
严知景睫毛轻垂，如实说道，“我怕，再伤了师尊。”
南淮风听到这里，忽然苦涩的笑了一声，他问道，
“所以……你就一走了之，为师从此以后是死是活，都再与你无关，是吗？”
严知景垂头不言。
南淮风胸口实在堵的厉害，他有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怒气怨气，但看着严知景，却又不知道如何发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平和的语气说道，“严知景，我今日就让你知道，我九帷山，不是没有规矩，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今日我允了你，你可以走，但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一步也不能踏上九帷山。你我，缘分尽断。”
“你可，想好了。”
严知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南淮风，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羸弱不堪的人。
“什，什么？”
从前他也听过南淮风的狠话，可是，不一样，很不一样，严知景知道，这一次，他说的是真的。
南淮风冷笑一声，看着泪眼婆娑的严知景，并没有任何退让。
他虚弱的问道，“想好了吗？”
极度害怕的情况下，严知景失了理智，他不知道怎么选，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心里既委屈又慌张。
他沉默着，不敢说话。
似乎两侧都是深渊，却被逼着要跳下去……
他难以控制，害怕得哆嗦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打转，虽没有外伤，却觉得疼得厉害。
南淮风感觉到严知景心里的挣扎，他的眼神冷冷的，可看见严知景如此害怕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下来。
“你的……那些……”
南淮风忍着心里的耻辱感，说道，“……那些，癖好……我可以，接受……”
“你还是，无法……抉择吗？”
严知景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南淮风，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他问道，“师尊是说……”
南淮风再一次选择了忍受，他比严知景先做出了选择。
他知道，若没有人让步，或许……两人，真的就结束了。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自己，选吧。”
严知景看着南淮风居然能让步到如此地步，心里比刀割更要难受，没有一丝一毫得逞的喜悦，全是悲伤。
他几乎是边哭边说，“师尊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南淮风似乎耗费了许多力气，他还是没能让严知景明白过来，只好又道，
“并非，全是为你……也……”
他还没说完，眼泪不争气的淌了下来。
“也为我。”他直言说道。
严知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这样说，明明是相互喜欢，却，却被自己弄成这样。
他几乎是得到了救赎一般，像在洪流中，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他坦然道，“弟子……弟子从未想过真的离开师尊，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
“师尊，阿景对于一些事情真的无可奈何，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他哭着解释。
“弟子真的，从未……从未想过，伤害师尊……弟子敬畏师尊，爱慕师尊……”
“可是，太害怕了。看到师尊，被弟子折磨成那般样子……弟子恨不得，恨不得去死。”
“可是……连死，也不能做到……”
严知景想起系统说过，自己死了，这个世界，似乎就不复存在了，连南淮风也……
他曾经，无路可选，可如今，南淮风硬生生给了自己，一条活路。
“师尊，弟子不走，弟子……留下……赎罪……”他哽咽着说道。
还是清晨，南淮风额上就出了一层虚汗，他近些日子，快被严知景折磨疯了。
可是，看着他哭泣着说出这些话，南淮风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为何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南淮风没有想清，但也不想再去花费心力思考。
爱了，就是爱了。
他看着泣不成声严知景，缓缓走到他跟前，伸手拉起了那个跪着的人，并未多言，只深情地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