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外面有个自称是柳承信的人求见,”有传令的亲兵前来通报说,“他说他来自北都,有蒋清扬大人的消息,要通知苗大人。”
“柳承信?不认识啊!他说他有蒋伯伯的消息?”
我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快请,快请!”
“如松,小心有诈!”
李秀清连忙提醒我说。“没关系,我会知道小心的,”,我回头对李秀清笑了笑,对他的提醒表示感谢。不过,有了蒋伯伯的任何消息,我都不会放过,即使明知是一个陷井,我也会故意地跳进去的。“不介意我们在旁边吧?”
李秀清仍然有些担忧,他坚持要留在这里,想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不介意,你们留下吧,”我当然不能拂逆了他们的好意,知道他们都是出于一片好心,担心我受到什么伤害。很快地,刚才传令的亲兵又倒回来了,跟随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神情显得有些憔悴。不过,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给人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黑衣少年,值得信任。“苗大人,这个黑衣少年就是柳承信,就是他想见你。”
亲兵连忙大声向我禀报。“好,我知道了。”
我轻声地吩咐这个传令的新兵。“去给这位客人沏壶茶来,记得,用我珍藏的那盒西湖龙井啊”。“好,”那名亲兵口里答应着,却迟迟没有动身去沏茶,他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黑衣少年,生怕他是北国派来的奸细,意图对我不利。“怎么,不听我的命令了,”我故意板着面孔,假装生气地说,“还不快去!”“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我马上就去。”
那名亲兵连忙大声说,话还没有说完,人都已经跑了个没影了。“你就是柳承信,听说你来自北都?”
我颇感兴趣地对这名黑衣少年问道,同时,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你就是苗如松苗大人?”
可能是看到苗大人如此年轻,黑衣少年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反而有些不太相信地反问我。“大胆,苗大人的名讳是你能够随便叫你吗?”
旁边的亲兵连忙大声喝叱道。“苗大人,不是小将有意冒犯,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一定要见到苗如松苗大人和蒋冰洁小姐才能说,”黑衣少年并不畏惧,不卑不亢地大声回答道。“我就是苗如松。我苗如松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有什么好冒充的,呵呵!”
我有些欣赏这名黑衣少年的胆大和执著。“苗大人,小将柳承信,曾经蒙蒋大人相救,小将才能够得以跟随蒋大人四方征战的。”
黑衣少年柳承信怕我不相信他的身份,连忙自我介绍道。“好,我相信你!”
我对柳承信点了点头,“你说你有蒋清扬伯伯的消息,快快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蒋大人他…他…”话还没有说完,柳承信的泪水一下子就从眼眶中滚出来了。“蒋伯伯他怎么了?快告诉我,蒋伯伯他怎么了?”
我的心陡地一沉,蒋伯伯出事了。“蒋大人他被燕国皇帝下令杀害了,我亲眼目睹蒋大人被处斩于北都菜市口,”柳承信的话刚一说完,就放声大哭起来。“蒋伯伯!”
我的心里陡地一下子就被抽空了,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瞬间就充斥了我的整个胸腔,让我失声痛呼。“如松兄,如松兄,请节哀,请节哀!”
李秀清和赵时赏两人连忙上前劝慰我。说实话,虽然得知蒋伯伯已经被北燕军队得生擒,明知他极可能被敌人杀害,但是我的心底始终存在一种幻想,以为他不会被敌军杀害的。我根本就不敢去想象一旦噩耗传来,我会怎么样。现在果然传来了蒋伯伯被北燕皇帝下令杀害的消息,我一直不愿直面的噩耗,终于向我轰击而来,将我心底那块脆弱的屏障轻易地击碎了。我的心里一下子被悲伤和痛楚所填满了,以至于李秀清我赵时赏他们的安慰,对于我来说,好象变得遥远而不可捉摸,我一时已经弄不清楚我生在何处了。许久之后,我才从哀恸中回过神来。我有些抱歉地李秀清和赵时赏两人笑了笑,完全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我脸上写着极端的痛苦啊。“柳兄弟,你快来告诉我,蒋伯伯到底是怎么兵败的,他又是怎么被杀害的,你告诉我!”
在极大痛苦之中,我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在柳承信的回忆中,我们才渐渐明白了,到底在蒋伯伯身上,曾经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来。在北燕国的京城北都,几个月的监禁生活中,蒋清扬他始终都没有向北燕屈服。关押着蒋清扬的土牢低矮而且光线阴暗潮湿,只有一扇破旧而低矮的木门和一尺见方的小窗户,终年不透阳光。这间低矮的小土牢,在夏天里会让人气闷得喘不过气来;北都的夏天雨水特别多,一到天上下雨时,雨水就从外面往屋里灌,矮小的木床和破旧的小桌都泡在水中。燕军看守都无人愿意清理的粪便、死老鼠,各种肮脏的杂物,都长期地堆码在这间小小的斗室里,每天都是臭气熏天的样子。然而就是在这样恶劣条件下的监狱里,蒋清扬饱受着这咱非人的折磨,他仍然坚持着同燕军上层作斗争。燕国皇帝燕文帝为了巩固他的统治,在大齐国隆燕的官员中准备大量搜罗各种有用的人才。王积翁等人本来就是大齐国的大臣,因战场上接连失利,手下的兵力几乎丧失殆尽后,才向北燕军队投降。王积翁他是深知蒋清扬的能力和才干,他也深深地仰慕蒋清扬的才能。他知道,就凭蒋清扬的才能,他蒋清扬是足以成为北燕的栋梁之才,说不定还是宰相之才啊。于是王积翁便积极地向大燕国皇帝燕文帝上奏,他说:“蒋清扬乃当今天下所有人才中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在我们大齐国中,所有朝中上下人等,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才干和能力,能够及其项背的人。”
于是,大喜过望的燕文帝,便下令让这个王积翁到小土牢中去,让他向那个蒋清扬传达他燕文帝的旨意,让蒋清扬出来为他们燕国出谋划策。蒋清扬意志坚定地说:“现在我们大齐这个国家,早就已经风雨飘零了,它已经处于即将要灭亡的境地了。作为大齐的臣子,我别无他法可以选择,此时唯有以死报国了。”
“假如你们大燕国皇帝有足够的宽容大度,我只求你们能够让我出家为道士,让我能够得以重新回归故乡,我还可以用方外之人的身份,为你们大燕国出点力。”
“假如你们想现在就给我委派一个什么官职,这样一来,我蒋清扬也就不见容于大齐那些亡国的士大夫们,连我自己平生的志向和事业,我都全部抛弃了,你说这样让我如何自处呢?”
蒋清扬此刻提出想出家做道士的要求,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北燕皇帝,企图能够再次回到自己根本所在的南方,能够得以再次举起抗燕义旗所寻找的一个借口而已。他为了达到自己这个目的,他蒋清扬已经将那些什么个人生死、得失、功名、荣辱等一切杂念,都给他抛到九霄云外,他已经什么都顾及不了了。求才心急的燕文帝,真的请来了几名有名的老道士,给蒋清扬说道谈玄,企图动摇他意图抵抗大燕国军队的意志。同时他们也想一箭双雕,可以此招来避免大燕国招致杀戳忠良的罪名,以此举动来收买尚还在抵抗的军民的人心。王积翁燕文帝释放蒋清扬,让他如愿以偿地出家为道士。大齐的大奸臣林诗云,因为他投降了北燕的事,怕不能见容于蒋清扬,从此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人。他慌忙跳将出来,这个卖国贼却向燕文帝说,他认为这样做极不妥当,他还说:“如果蒋清扬被北燕从北都放了出去后,他必定会回到南方去,他肯定会重新去号令江南义民继续抗争,这样有可能会把我们这些人,都将会置之于死地而后快。”
听到林诗云如此说,王积翁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他知道林诗云所说的,很可能就是真实的情况。因为这个原因,后来王积翁再也不敢提释放蒋清扬这件事了。燕文帝得到一份情报,有人准备前来劫狱,准备营救蒋清扬出狱。并且听说他们的准备还相当的周全,也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燕文帝听说此事后,也比较担心真正有人前来劫狱,那就麻烦砈,再者,蒋清扬前次有过从镇江逃走的前科,他不能不加强防备。如果让人从他的眼皮底下,将重要人犯劫狱而去,那么堂堂大燕国的脸面将会给丢尽了,他们的威严将彻底地一扫而空。立即下令整个京师北都全城紧急戒严。大燕国的大臣们反复议后,以林诗云显首的主杀派明显地占据了上风,他们终于统一了意见。家都一致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只有杀了蒋清扬,才最为保险,从根本上解决这个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