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小强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顺走这支打火机，却完全忽略了他昔日的老团长夜承桓给他打的眼色。
以唐团座对王小强同志的了解，哪能不知道在这货面前有好东西必须得藏起来？ 目送着王小强和他的警卫班背影没入黑暗，夜承桓才苦笑道：“团长，您这可有点儿不地道啊！不管怎么说，这顿酒我可得蹭上。”唐团座也龇牙：“夜主任，顾西水西门那边准备好了？”
“嗯，刚刚顾西水发来电报，他们已经装好炸药了！”
夜承桓目光有些古怪的点点头回答道。
以用兵如神来形容唐刀已经是不足了，站在夜承桓这种和唐刀已经算是亲密战友们的角度，神鬼莫测才是最佳形容词。 石门，这座距离晋省还算近的交通枢纽，但因为晋东已经尽落敌手又有第20师团重兵把守的缘故，从未出现在第二战区的反攻地图上，直到这次晋东反击战，石门才落入所有中国将领的视野，可那也只是想象多于现实。 先前的8万大军兵锋直指石门，也只是希望牵制日本华北方面军，使其短期内难以抽兵支援华中战场以达到军政部和日本华中方面军决战的目的。 但随着战争大幕的逐渐拉开，直到晋东之军主力真的抵达至石门城下，已经成为四行团三把手的夜承桓才知道，他这位团座长官竟然从5个月前就开始对石门展开布局。 是的，在城下苦等数小时不攻城，唐刀并不是等着华北治安军第二旅被吓破苦胆悄咪咪的‘合作’！ 确切来说，他在等着城里的内应传出消息！ 而且这一次，唐刀等待的内应并不是隶属于军统或是八十集团军地下抗日武装，是属于四行团的谍报系统。 在四行团进驻大口子洞不到半月，四行团团部保卫部门就有二十多名老兵莫名消失，他们的名单甚至都不在主管人事和政治的政治处，连夜承桓都不知道这群人的存在。 他们的最高负责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唐刀，是四行团中的绝密，那天如果唐刀死了，这群人甚至都无法证明自己是四行团的人。 经历过神头岭之战的唐刀从踏入黎城的那一刻就深刻的体会到情报的重要性，但唐刀却是深知命运必须要把握在自己手中。 于是，发展自己的谍报系统势在必行，哪怕是因为初到驻地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唐刀依旧挤出一部分资金，派出人员潜往日军占领的华北各大城市，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石门重镇。 不到五个月的时间，那帮以忠诚老兵为底子打造的谍报网络还很薄弱，绝大部分都还在所在城市的底层艰难求生，除了对所在城市的角落旮旯很熟悉，其他的都还没完全走上正轨。 但偏偏在石门，四行团那名代号为‘轰隆隆’的暗谍却因为其特殊身份缘故，发展的极好。 在有救命之恩的某日军中佐的协助下，垄断了石门百分之三十的粮食销售和运输。 在战乱年代，最值钱商品是什么？除了能让人活命的粮食还能有什么，就连军火都只能排在其后，这钱赚的，比印钞机还快。 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日本人也爱钱，有一个陆军中佐级的军官做背书，还有钱做开路，‘轰隆隆’在石门城内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连川岸三郎这样的重量级将领都去他的家中做过客。 当然，其目的不是为去吃这顿饭，主要是考察一下这位是否忠心耿耿向太阳，另外再顺走100两黄金。 在日占区，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地里的韭菜，中国商人是割韭菜的工人，而日本人才是不费吹灰之力获得最终劳动果实的那群人。 不然，你以为抢夺土地是为了什么？站山顶一览众山小吟诗作画的吗？ 当唐刀向自己的政治处主任兼参谋长坦诚城里的内应早就利用掩护在西门城墙下挖了一条长达200米的地洞的那一刻，还在皱着眉计算要负担多大伤亡攻城的夜大主任眼都快被自家团座身上的光芒给亮瞎了。 特良的，早就盯上石门也就算了，关键是你派去的是那路神仙，竟然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挖了一条地道，这究竟是咋做到的。 还有，那个所谓代号‘轰隆隆’，你是认真的吗？取的也太随意了吧！ 那是夜大主任不知道诸如‘红蜘蛛’、‘惊破天’、‘大黄蜂’，唐团座自己则叫‘擎天柱’...... 当然了，唐刀可不是为了致敬赛伯坦行星的小铁人们，用这种名字出现在这个时代，绝对没人能知道，说代号回代号完全可以代替口令，倒是简化了许多程序。 地道原本是用来通行的，虽然不宽，但弯着腰通行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要不然唐刀为何要一直等，那是等到乌漆嘛黑派遣小股士兵由那里进入城内，而后来个里应外合。 但随着华北治安军第二旅彻底服软，这个计划用不上了，转而采用了升级版的突袭计划。 侦察连足足有40多人，由第二旅的防区进入了石门，并且抬进去了高达400公斤炸药，唬得刘壮飞差点儿反水。 毕竟，400公斤炸药可以把他的东门城墙炸开一个大豁口不说，一家伙就能灭了他大半个步兵营。 为了体现出他率第二旅英勇作战，东门处他可是足足安排了两个步兵营死鬼，北城那边按照晚间河田少佐的布置，也部署了两个步兵营，在河田少佐的指挥部北面，他亲自指挥两个步兵营和一个警卫连协助防守火车站和辎重仓库！ 说白了，这位上交过‘签名状’的伪军少将已经打算好了，防御东门的那两个步兵营是注定要当炮灰的，北城附近的两个步兵营那全靠造化，能跑就跑，跑不了也木得关系，他真正要带走的，就是柳凤池的步兵营和中校副官亲自坐镇的步兵营和自己的警卫连。 那里最靠近铁路，只要四行团给他留条缝，他就可以沿着铁路带着败兵一路通过滹沱河逃至保定，唐刀甚至还允许他在滹沱河沿线搞个阻击阵地做做样子，那意思是哪怕俺就算打败了，也阻击过中国人的追击，替帝国陆军争取过一线生机。 至于说能逃出几个，那俺可就管不了了！ 唐刀说的都是口头承诺，他就算不信也只能装作信了，因为除此之外再无退路。 但这并不表明这位治安军少将旅长是个二傻子，一点后手都不给自己留。 东门防御阵地他有超过1100名兵力，就算不敌也必须比日本人阵地被破的要晚一些，不然他就算逃回保定，恼羞成怒之下的日军上层也指不定要拿他这个败军之将开刀！ 东门的防御，就是他的底线！ 眼见中国人悄摸摸的抬进来几百公斤烈性炸药，刘壮飞不得炸毛才怪！ 结果，人家四行团的士兵鸟都没鸟他，也压根没把炸药埋进他东门阵地的意思，而是穿着他第二旅的军服趁着夜色进入城内。 看样子，是炸日本人去了，刘壮飞这才彻底放心，连续打电话给麾下一个坐镇东门的上校团长下达了‘提高警惕死守东门’的死命令，自己则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收到在东门督战的少尉小队长的汇报后，位于城内指挥部的河田少佐也总算心里踏实了些。 别看中国人大军围城，他石门守军已经是必败之局，但也不是没有一点生机。 师团长川岸三郎和方面军参谋长都亲自致电他，只需要他坚守两日，援军一定抵达！ 川岸三郎可不是玩虚的，位于HD的两个步兵联队正在友军的援助下竭力摆脱中国人的纠缠，48小时内一定抵达石门。 3000对30000，肯定是必败，若是中国人攻得急的话，别说两天了，若是连夜进攻，他或许都没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但中国人仅用一个白天的时间，就从娘子关一带赶至石门，那可是高达70多公里的路程，狂奔一日应该也是很疲惫，到现在还没发起进攻，估计也是要修整一夜的意思，那不是给他争取了10小时？ 而到这种绝望中看到一线生机的河田少佐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以前看不上治安军第二旅，但在收到上司来电后，反把第二旅当成支撑两日的最重要一枚棋子。 4500治安军，战斗力再渣，也能抵得上大半个帝国步兵大队吧！ 中国人玩出了‘围三厥一’的把戏，那正好，可以让他将主力放在另外两处。 城内3000人，除他麾下这个步兵大队外，另外1700多人都是辎重兵和工兵这种二线兵。 河田少佐将1700多二线兵编成7个步兵中队，4个负责进入西、南两面城墙主阵地，这样他就只用派出两个主力步兵中队，就可以使得西、南两面城墙处的兵力各达到600多人，抽调两个步兵小队负责督战第二旅，而后以第二旅两个步兵营防御中国人佯攻的北城。 这样的话，他手中还掌握着近300人的主力步兵和3个中队的二线兵近1000人，随时可以根据战况向三面阵地进行支援，甚至还有余力对辎重仓库和火车站进行防御。 火车站外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原本按照川岸三郎和冈本三郎的要求，是要全部炸掉的，但河田少佐也听得出来两位三郎级上司的心痛。 毕竟，石门可是方面军半年前确定的前线补给基地，进攻晋省的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弹药可都是由此进行转运，足够20万大军吃用半年的，而来自前方的缴获大多也是运往这里而后再转运平北城和津城。 要是折算成钱的话，那个数字甚至都能让许多人一时半会儿数不清有多少个0。 万一呢？若是能保护下这批物资，那少佐变大佐估摸着都不是什么难事儿吧！第39步兵旅团那边不正好空出了至少一个大佐职位嘛！ 只能说，已经像赌红眼的赌徒一样的河田少佐这时候还在做着一把赌赢彻底翻身的春秋大梦！ 不过也因为日本陆军少佐这场疯狂的赌博，彻底为中国之军这次石门大捷奠定了基础！ 这位真要提前炸了物资，王小强同志能心疼的几天吃不下饭！酒是更不会喝了。 战场本就是瞬息万变，城内情报显示，日军在两面城墙上各部署有两个步兵中队，但做为指挥官，无论唐刀还是王小强，都绝不会仅仅以对手多少兵力而排兵布阵。 无论敌人有多少，既然决定要打，那基本都是狮子搏兔，不一巴掌胡死你不算完。 像王小强那边拥有两个步兵团近5000人，还拥有20几门大大小小火炮做支援，夜承桓知道赢是赢定了，但没两个小时估计也休想攻入城内。 而以四行团第一步兵营为主攻的南门，先不说兵力同样高达4000人，有了这个提前数月挖通的地道和治安军第二旅帮着偷运过去的400公斤炸药，日本人能坚持多久？ 站在石门城外800米的临时掩体中，看着日军探照灯光芒映射下的土质城墙，夜承桓也禁不住有些心潮澎湃。 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有机会挥军直指如此大城，更没想过或许真的可能存在一鼓而下！ 而做为此次石门前线指挥部作战处处长的唐刀看了看手里握着怀表，沉声道：“大雨，给石门前线指挥部，四行团所部，此次石门前线各团部发电，9月16日晚8时45分，我八十集团军921师，第22集团军101师，集团军直属四行团，战区属第17师，第12师，第104师，全军将向晋东前线日寇第20师团驻地石门发动攻击。 电告全体参战我中华官兵，不怕牺牲，奋勇杀敌，此战过后，无论生或者是死，你们的名字，将与中华民族同在。 中华民族，万岁！”“中华民族，万岁！”
收到电报的王小强眼睛闪动着光泽，拿起电话机：“我命令，所有炮兵，目标城墙城门所有日军防御工事，炮火覆盖十分钟，开炮！
另，通令各部，此战，不留预备队，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日他良的，干死鬼子！”“中华民族，万岁！”
正站在娘子关关隘上看着石门方向牵挂着团主力动向的冷锋，接到身后通信兵递给他的电文后，亦轻轻闭上双眼，在微风中喃喃自语。
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下，却是波涛汹涌！ 终有一天，他也会率领大军站在日军占领的大城面前，怒吼着‘开炮！’，不杀尽鬼子，他对不起幼弟和亲人。 “中华民族万岁！”白发将军接到唐刀的电文，手狠狠一抖，声音刚毅果敢。“以石门前线指挥部的名义传令全军，全军以唐处长之令为准，准时对日寇发起攻击。全军上下以我为准，贻误战机者，斩；畏战不前者，斩。”
“中华民族，万岁！”
921师刘师长和程旅长在油灯下看到唐刀发来电文，齐齐走出指挥部，就站在冰冷如水的山林间，遥望远方，心潮澎湃。
反攻一座大城的这一战，终于开始了吗？ “中华民族，万岁！”抠门老汉拿着五妹子递过来的唐刀发送的电文，摸摸发量越来越稀少的脑壳。“这小子，老汉我大部分时间挺烦他，但忍不住又有点喜欢！尤其是作战的时候。”
中年女子捂着嘴，偷笑！恍若回到少女时代。 在绚烂的炮火绽放之前，晋东前线各处突然密集传递的电波让负责值班的中日两军的通信官们集体目瞪口呆。 电台，出故障了？ “轰！轰！轰！”
150重迫率先发言，绚丽的弹花就在城墙上绽放开来，从而拉开了此次晋东反击战最辉煌一战的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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