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转身面对精神抖擞的王开山时，问出了这个问题。
脸上笑容转瞬消失，王开山冷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我的确没发现，不过你作为快八十岁老人。”
“连夜奔波这么久，难道不会累吗？”
“自从我见到你那刻，我可没看到你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过疲倦。”
赵焕的确是无意中发现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没事带这位老者，来到这个地方确认一下。
这个不显山露水的家伙，是否是个鬼怪。
如果这位老者真是鬼怪，那可以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按照他的思路，没有什么将级鬼怪，会随意跟在人的身边。
要说这鬼怪没有什么图谋不轨，他是不相信的。
再加上这个时间点，自己刚剿灭无字营的那些鬼怪。
就有其他鬼怪冒了出来，这很难让人不联想些什么。
摸了摸皱巴巴的脸，王开山神色自若说道：“是啊，自从变成了鬼，我都忘记了累，是什么感觉了。”
稍稍向后退一步，赵焕问道：“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鬼怪，能拥有这样的伪装能力。”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我在血流成川的沙场中战死，于赤地千里中醒来。”
“所以我被称为战鬼，过了奈何桥后，我更喜欢王开山这个名字。”
扯开上半身的衣服，王开山那副百孔千疮，伤痕累累的躯体，暴露于赵焕眼中。
皮开肉绽中，有如丝般顺滑怨气，流淌于其中，以此表明了老者是头鬼怪。
把王开山这头战鬼的特征，铭记于心后，赵焕开口问道：“这座城市，是由你一手缔造出来的吗？”
没有直接回答赵焕的问题，王开山摊开双手，说道：“这样的一座城市，难道对于人类不好吗？”
“在这里，你们没有烦恼，不用劳累，食物丰足，定期还会有身体检查。”
“而你们仅需要的，只是付出短暂时间的痛苦。”
“衣食不愁，幼有所养，老有所依，这样的桃花源，这样的乌托邦，不正是你们所追求的吗？”
字字诛心，句句入骨。
一时间，赵焕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之所以无法辩驳，是因为这事涉及到千千万万人，不是他一人所能决定的。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赵焕行事风格是心狠手辣，但他不是乱世枭雄，盛世王者，固然无法为万千同胞做出决定。
沉默片刻，王开山先行说道：“要战要和，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如果要和，我欢迎你成为这座城市的统治者，你的实力，我见识过，所以我认可你。”
“如果要战，明天请带好你的命来。”
没有再看赵焕，王开山捡起地上的衣服，往阁楼内走时，来回巡视的鬼怪，皆跪拜在地，恭迎他回归。
回到先前的居民楼，赵焕决定把是战是和这个问题，抛给曹秋，让他去决定。
在等待曹秋联系自己时，赵焕没有浪费时间，他唤出系统最新一条消息。
【成功使用始解，熟练度提升至9.6%】
消息看完后，赵焕接着投入成就点，观摩始解其中招式使用，同时以此提升熟练度。
数十分钟过后，听到敲门声响起，赵焕睁开双眼，他打开了房门。
看见门外站着是那位看上去老实可靠的刘乐天，赵焕没有开口。
赵焕沉默不语的样子，让刘乐天尴尬的笑了笑后，他开口说道：“饿了吗？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没有拒绝，赵焕跟着刘乐天，往这座城市的食堂区域走去。
路上的时候，身上带着刀伤的人们，见到刘乐天，都弯腰恭敬行礼。
伴随着一位位男女老少的崇敬目光，他们两人来到了摆放着众多长条桌子的食堂前。
在入口处，给负责看门的将级鬼怪们，提交了饭票后，两人才得以进入食堂。
原本趴伏在桌子上进食的人们，见到刘乐天走了进来，纷纷让出了位置。
与刘乐天一起入座后，赵焕刚拿起筷子，就有数十人，替他们两人，端来了饭菜。
把食物一一摆好后，这些人就都离开了，给他们两人，留下一个安静的环境。
不顾刘乐天吃不吃，赵焕自己开始对着堆积如山的食物，甩开腮帮子大口吃了起来。
进入将一级后，寻常食物的异常，是无法对他造成伤害，所以赵焕才会心安理得，吃下这些食物。
随着食物被赵焕消灭，一直默不作声的刘乐天开口说话了。
“你觉得为什么，我作为一个地下组织的统领，可以正大光明出现在这座城市中。”
丢下手中的食物，赵焕嗤笑道：“你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他们的枷锁。”
“你的存在，才不会让大家变成行尸走肉。”
“因为麻木不仁，行将就木，可生产不出怨气啊。”
惨笑一声，刘乐天说道：“原来你都清楚。”
赵焕明白这一点，是刘乐天出现在自己房门前时，他才彻底明白武夷市真正目的。
就如同某个岛国养和牛一样，为了让牛肉油脂更加丰富，会放音乐给这些牛听，保持它们身心愉悦，因此能够长得更好。
牛需要情绪开导，人亦是如此。
为了不让如坠深渊的人，变得失魂落魄，心如死灰，这些鬼怪们费尽心思。
他们又是安排食物，又是暗中扶持光军救人救世，甚至推行生育福利
为得就是打造出如同桃花源般的圈牢，让人们于此中，如同家禽一般被豢养。
如果按此蓝图规划走下去，一旦人口上升到千万级别。
这里鬼怪们通过源源不断惊人数量的怨香，让自身实力强大到无可抵挡。
到那时候，这世间万物，都将臣服于武夷市这群鬼怪之下。
弄清前后缘由，思绪回到眼前，赵焕低声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是战是和。”
思考了一会，刘乐天抖着手抓住赵焕的双臂，乞求道：“赵焕，和了吧。”
“为什么？我很想知道你的理由。”
回忆浮现于眼中，曾经那些人为了一缕光惨死的画面，让刘乐天红了眼。八壹中文網
他内心沉痛说道：“在过往的一年时间里，曾有跟你一样的人。”
“为了摆脱这些鬼怪们的枷锁，奋不顾身，一往无前去战斗，但他们都死了。”
“他们带着希望而去，最终却带回死亡和绝望。”
“所以，我希望你跟王开山合作，共同统治这座城市。”
“你成为我们的枷锁，我们可以沦为牛马。”
“这样活下去，至少还有未来所在。”
听完这些言语，赵焕心中此刻突然有了决意。
缓缓从胸口抽出斩魄刀时，赵焕不紧不慢说道：“我原以为，你们担心的是失去，这般豢养生活。”
“但从你这话中，我明白了，你们是害怕失去，能斩破这世间黑暗的利刃。”
赤色业火从背后燃起，赵焕继而说道：“换句话来说，你们是觉得我还不够强大，无法与这些鬼怪对抗衡。”
随着一字一句脱口，赵焕点燃了仅存的怨香。
缕缕怨气，吸入口鼻后，枯瘦少年的身上有红莲状纹身出现。
进入鬼化状态后，赵焕往前走时，向身后那些匍匐吃食，如同家畜的同胞，歇斯底里吼了起来。
“那今天，我就让诸位瞧瞧，此方天地，我敢称无敌，谁敢言不败！！！”
“森罗万象，皆为灰烬，流刃若火！”